第六百四十四章 監視

王柄權仔細打量著大殿中的劍神像,其長相氣度與昨夜在緝事廠碰到的年輕劍士極為相像,雖然他早有預料,但親眼見識到時,還是不免心生贊嘆。

自己當年那一劍劃疆,改變了無數人的命運,王朝無需再受北突侵擾,百姓感恩戴德,幾百年香火不斷。

只可惜他沒留下真名,致使這股信仰之力都給了那位不存在的“趙之逸”,時間一長,竟無意中誕生出一位神祇,若猜得不錯,那年輕人就是“趙之逸”。

這種事在九淵不算新鮮,流傳在神怪故事中的仙人,也未必全都真實存在,有些凡人杜撰的情節無意中流傳開來,信的人多了,事情便也成了真。

像是不論商賈還是江湖人都信奉的關二爺,原本是前蜀國君劉備手下一名武將,因為人忠義,被百姓敬奉,一度成了三教神祇。

人乃萬物之靈,可造萬物,哪怕是神明也不例外。

弄清了年輕劍士的身份,王柄權心中便有了底,昨夜與對方過招他便看出了端倪,其劍式與自己差別巨大,但當中蘊含的神韻卻出自那一劍天塹。

劍神趙之逸由王柄權而來,後者怎麽說也算對方半個爹,也難怪昨天會拿出一幅“孺子可教”的欣慰模樣。

……

王柄權轉身出了劍神廟,一路向王府走去,沿途發現好幾個盯梢的廠衛,他皺了皺眉,任由他們跟隨。

魏晉唐的謹慎讓王柄權有些佩服,謀反畢竟是掉腦袋的事,哪怕同謀也照樣逃不脫監視,不過好在對方是個無後太監,做不了皇帝只能退居幕後,且不能太過明目張膽。

王柄權回到王府跟喬巧吃了頓午飯,今天的女子似乎有什麽心事,全程默不作聲,偶爾給他夾一筷子菜,沒有親昵舉動和言語交流。

王柄權一直不善揣摩女人心思,胡亂扒了三碗飯,就回到自己房間換了身短衫。

魏晉唐並未在府內安插探子,可只要邁出王府,他去過哪、見過什麽人,都會事無巨細被稟報上去。

下人們見他這幅打扮,沒敢多嘴去問,自家王爺脾氣一向乖戾,雖然這幾天和善了許多,但誰都不敢保是不是裝出來的。

走出府門,王柄權將臉上面具撕下,又迅速換了另一張臉,之前他在緝事廠露過面,以本來面貌示人已經不安全了,現在用的長相,正是三百多年前的他。

離開王府不久,暗處同時有兩撥人行動起來,其中之一便是緝事廠。

躲在暗處的廠衛疑惑道:

“這家夥是誰,怎麽從沒見過?”

“不知道,看著裝應該是仆役一類的,廠公吩咐過,看緊恬王府,不可掉以輕心,你去跟上,我繼續盯守。”

“好。”

廠衛應了一聲,身影在屋頂來回騰躍,落地不帶絲毫聲響。

與此同時,府內兩名原本在打掃的婢女見主人離去,相視一眼,其中一個踱著碎步跟了出去,另一人則放下掃帚走去後院。

對比房頂上那個壓低了身形的廠衛,後方婢女要業余許多,她沒瞧見王柄權改頭換面的經過,只是記下了對方的衣服與背影,此刻混在人群中遙遙跟著,發現對方步伐越來越快,最後身形一閃,徹底沒了蹤跡。

婢女連忙快步上前,走到對方消失的地方,那裏有一處陰暗小巷,其內出了名的復雜,若是生人進入,搞不好都得迷路。

婢女盯著巷子看了半天,只看到一個叫花子掏出那玩意就地小解,她臉色微微泛紅,暗啐一聲,只得作罷。

屋頂上的廠衛居高臨下,依舊如狗皮膏藥一樣緊緊跟隨,王柄權嘴角帶笑,不慌不忙走著,靈識散開找尋可以甩掉對方的方法。

前方很快出現一座寺廟,位置不算隱秘,四周搭有一圈竹架,顯然是在修繕。

此時正值正午,工人們都去吃飯休息,四下無人,正是動手的好時機。

王柄權並非想殺人滅口,而是以靈力輕微挪動了瓦片及竹架,腳下不急不緩拐入另一條巷道。

剛離開不久,身後就轟隆一聲傳來響動,緊接著便是悶哼,想來應該摔得不輕。

……

片刻後,負責跟蹤的廠衛捂著後腰從廟裏一瘸一拐走了出來,他疼得直抽冷氣,一時半會兒根本提不起氣力追趕。

剛剛也是倒黴,房頂瓦片明明看起來很結實,可腳一踩上人就掉了下去,本想施展輕功穩住身形,但一截突出的竹竿正好杵到腰眼上,他吃痛之下摔了個狗吃屎,等掙紮著爬起,哪裏還有對方影子。

倘若如實回去稟報,定然少不了一頓責罰,想起緝事廠對付辦事不利廠衛的手段,他就一陣後背發涼,思來想去,料他一個仆役也鬧不出什麽花樣,便打算回去扯個慌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