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五章 情書

王柄權見唬不住兒子,臉上有些掛不住,揭短道:

“你小子別以為藏了春宮圖我不知道,爹就是從你這個年紀過來的。”

少年聞言立馬漲紅了臉,有些惱怒道:

“誰偷藏春宮圖了。”

“不是春宮圖是什麽?”王柄權繼續追問。

少年豁然起身,剛要開口,一封信件恰巧從懷中滑出,掉落在地上,王柄權嗅到了八卦的味道,連忙抻著脖子去看,待看到信封上寫著“嬡姝親啟”四個字後,他立刻了然道:

“哦,原來是想你的潘妹妹了?”

“不,我在看春宮圖。”

少年邊說著,邊默默將信件揣進懷裏,似乎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過多討論。

王柄權卻依舊不依不饒:“別急著收回去啊,是不是不知道怎麽討女孩子歡心?爹幫你參謀參謀。”現在難得跟兒子有個共同話題,他可不想錯過這機會。

少年略帶懷疑看著他,淡淡道:

“不用了,每次娘見了你都沒個好臉色,想來也沒什麽大本事。”

“嘿,小子,今兒個為父還真不能讓你小瞧了,準備筆墨,我來說,你來寫。”

王柄權大手一揮,頗有幾分揮斥方遒之意,王潛山拗不過他,只得拿起桌上現成的毛筆,眼皮擡也不擡道:

“說吧。”

……

王柄權幹咳一聲,站起身,背著手開始滿屋子遛達,就在少年快要失去耐心時,他這才緩緩說到:

“潘妹親堅,七月初七,一別已有月余,白鷺南飛,甚是思念。今日與父親同赴開平衛,家尊雄姿偉岸,以一當萬,單槍匹馬攔下百萬大軍,當得吾輩之楷模……”

王柄權正興致滿滿說著,背後突然傳來兒子冷峻的聲音:

“父親請自重。”

王柄權臉皮厚,自是不尷尬,話鋒一轉道:

“彼時少年騎竹馬,少女弄青梅,不敢輕言兩小無猜,能多伴一天,亦已知足。

潘妹生得修眉皓齒,玉骨冰神,婷婷裊裊,態度悠揚,嬡嬡姝姝,性格溫雅,是乃吾生平所見第一璧人。

吾一路行來,途遇女子無數,都不及潘妹半分。

月色初上,月下仿徨,吾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故而修書一封,以寄相思。

先宋詩人東坡有詩,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與當下情形最是相合。

身居異鄉,道阻且長,入秋露寒,天冷風涼,望潘妹多加棉衣少些思慮,靜待吾歸。”

……

王柄權說完,重新回到座位坐定,給自己倒上一杯茶抿了一口,潤了潤有些發幹的喉嚨。

少年手握兔毫筆,駐筆許久仍微微發愣,片刻過後,恍然回過神,他將信紙吹幹後輕輕折好塞入信封,而後塞入懷中默默上了床。

王柄權看他這樣子不免有些不滿,嘟囔一句:

“這小子,連句謝也不說。”

床上的少年面對墻壁,留給自家老爹一個背影,眼神空洞,此刻的他信念徹底崩塌了。

今日父親先是憑借一己之力化解了兩國兵戈,而後又逼得北突撤軍,據說還讓對方主動將中原丟失了兩百多年的武幽十四州歸還。

起初少年還有所懷疑,可就在剛剛,對方隨口就說出了一堆情話,怎麽看都是一個逛遍花叢的老手,完全沒了半點平日混吃等死的不著調模樣……這一切都像做夢一般不真實。

……

北突三十萬大軍浩浩蕩蕩朝王朝而去,最後又灰溜溜返回草原,不但什麽好處都沒撈到,而且還折損了許多兵將,再加上這一路的錢糧耗費,北突這趟可謂吃力不討好。

北突朝廷不似東罕富有,軍政也比不得中原清明,每每發兵,都是各部族共同出錢出力,自己管好自己,至於最終是賠是賺,全看各自劫掠的本事,因此北突兵馬所到之處,往往如同蝗蟲過境,當地百姓淒慘程度甚至遠超土匪進城。

此次中原之行,作為新任可汗的巴特爾貿然發動進攻,最後又草草收場,不僅沒一舉拿下中原,最後還把到手的武幽十四州雙手奉上,這讓一些本就懷有二心之人更加心存不滿,若非有樸問這個護國將軍在那壓著,恐怕這會兒已經亂了。

至於其他忠於朝廷之人,也難免心生芥蒂,就連一向親近達延王室的袁白虎,在損失了那麽多部下以及心愛兵器後,臉上也陰郁不少,使得一些意圖起事者更加有恃無恐起來。

……

樸問雖久離軍伍,可身上那股戰場殺伐磨礪出的氣度還在,此刻端坐馬上,一股無形威勢油然而生,四周其余將領下意識牽動戰馬落後幾步,始終與對方保持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樸問輕輕催動馬匹,上前與巴特爾姚青衣並駕而行,姚翦此時的表情明顯輕松不少,他朝樸問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