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戰附子(二)

王柄權一邊後退,一邊嘗試出劍抵擋南門孤的攻勢,可對方那一劍就像憑空生出來一樣,根本不能按常理去招架。

王柄權這會兒算是看出來了,對方已經完全陷入了忘我的境界,人隨劍走,而非劍被人操控,這一劍如今尚未出完,待將自己斬殺後,才算完整的一招。

逃跑過程中,王柄權努力找尋著對策,符紙也用過了,可無論雷法還是罡風,都阻擋不了對方的腳步,最後他幹脆心一橫,直接向烏雲墜去。

烏雲厚重,其內電光遊走,即便仙人之軀,被電上一下也要微麻一會兒,王柄權剛沖進去,身體就猛地折返而出,身軀直直撞向南門孤,後者也不客氣,長劍毫不遲疑透體而出,帶走了對方的性命。

只聽“嘭”地一聲,王柄權被貫穿的身軀居然化作一陣白煙消散開來,底下黑色雲層中,一個略顯狼狽的身影飛了出來。

南門孤臉上並沒有驚訝,他早就看出剛剛被殺的是假身,但正如王柄權猜測的那樣,一劍刺出,已非人力所能左右的了。

……

“剛剛那一式,是師尊酒後所悟,力求心無旁騖,劍為人主。”

南門孤面無表情講出這些,王柄權聞言不由心生疑惑,不待他詢問,只聽對方繼續道:

“師尊常言,劍乃兵中君子,用劍者當長抱俠義之心。”

王柄權笑道:

“那你應該是沒聽師父的教誨,否則怎就會自甘墮落進入魔道,為他招惹那麽多麻煩?”

“你什麽都不懂?”

南門孤搖了搖頭,手腕一翻,手中長劍頓時消失於無形。

王柄權皺起眉頭,死死盯住對方,他有種不妙的感覺,似乎自己剛剛把對方給惹毛了。

……

南門孤閉上雙目,張開雙臂緩緩上升,口中呢喃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千年前,我可上五樓,今日,一樓足矣。”

伴隨著話音落下,少年身上氣勢陡然一變,一股比之前還要暴戾的威壓充斥著整個天際,連腳下的烏雲都硬生生被壓低了幾丈。

少年重新睜開眼,居高臨下俯視著王柄權,眼中不帶絲毫感情,不知是不是錯覺,王柄權竟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一抹紅意。

“此界,白玉京。”

少年沉聲開口,嗓音冷峻,竟沒了之前的稚嫩,而是一個成年男子的聲音。王柄權聽得出來,那聲音正是來自附子。

……

一座模糊的宮殿出現於天際,宮殿正上方懸有一塊牌匾,其上寫有三個大字,王柄權一眼便看出,那幾個字與無字天書扉頁上的印章一模一樣,他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印章上的三個字正是“白玉京”。

整座白玉京氣勢巍峨,其後還有數座城池,但均是模糊不清,唯獨白玉京第一層最為凝實,栩栩如生,宛如此樓就在眼前。

王柄權呆愣愣看著這座比皇宮還要氣派的殿閣,不知怎地,他突然想起南門復雲寫得那首《仙宮》。

“雲上千闕宮,碧草生華庭。不見檐下燕,已入殿閣鳴。”

初時看這首詩,只當是少年心存抱負,想要進入殿堂一鳴驚人。

之後再看,分明就是一首意圖入主皇城的反詩。

可現在看來,還是自己狹隘了,整首詩的精髓都在那“仙宮”二字上,何為仙宮,此乃仙宮!

一座城池以泰山壓頂之勢砸下,已非人力能敵,如今換成一座仙宮,即便王柄權仙人之體,面對如此雄奇的存在,也不由兩股戰戰。

這感覺他從未有過,哪怕獨自面對千軍萬馬,哪怕被逼至懸崖邊,都不曾畏懼過。

……

“王柄權,你跪不跪?”

南門孤帶著睥睨天下的氣勢看向王柄權,他也確有這個資格。

王柄權扯動嘴角,說實話,他確實很想跪,但他明白,自己這一跪,就好比當初老二向文扶鼎那一跪,一旦低了頭,等待自己的就只有萬劫不復。

自打穿越以來,他處處受制於人,幾經生死,好不容易混出頭了,怎能連反抗都不反抗,就向一個來路不明的家夥低頭?

想到這裏,王柄權擡起頭,目露堅定,一字一句道:

“男子當頂天立地無愧於心,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會跪以力屈人者。”

說話間,他身形向上升高一丈,氣勢也隨之增長幾分,而後繼續道:

“吾乃當今王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代表了整個皇家的顏面,我若跪了,王家列祖列宗不會同意,中原百姓更不會同意。”

王柄權再次上升一丈,仍沒有停下的意思:

“王家是這中原的君主,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在老子的地盤上,我憑什麽要跪?”

最後一句,他近乎是吼出來的,這話既是說給對方聽,也是說給自己聽,如今的他,氣勢已然到達頂點,再沒了剛才的畏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