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年輕人的天下

篝火旁,王柄權幾乎成了宴會的焦點,伴隨著一句句頗具聲勢的詩句傳出,他手中的寶劍也一式復一式,出劍越來越快,最後近乎到了讓人眼花繚亂的地步。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

王柄權口中詩詞氣勢凜然,手中劍勢更是銳不可當,此刻醉醺醺的他舉手投足間隱隱透著仙人之威,周圍那些負責王宮安危的護衛,都不自覺將手搭在了刀柄上,準備隨時應對突發情況。

劍走龍蛇間,白色長劍配合著王柄權那身白色長衫,盡顯飄逸靈動,也難怪那些從軍中挑出的好手會如臨大敵,甚至他們有種感覺,若對方真要悍然出手,在場無一人能攔得住。

在劍意到達頂點之際,王柄權突然一劍收勢,口中淡淡吐出最後一句“可憐白發生”,隨即一仰頭,將壇中剩酒一飲而盡,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直到這位從中原來的王爺將最後一滴酒倒入口中,從始至終都沉默不言的東罕大王竟率先鼓起掌來,並放聲大笑道:

“好!王爺詩詞劍法皆是氣勢雄壯,當得‘英雄少年’四字,我楚不休生平最是敬佩既有武力又不輸文采的年輕人,東罕願與王朝結永世之好。”

王柄權收起三尺長劍,擦擦嘴拱手道:

“大王過獎了,中原東罕兩國毗鄰,當是親密無間的兄弟,既然老哥有意,趁著有酒有肉,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咱們就結拜如何?”

一旁的楚裏春聞言差點一口酒噴出來,他實在看不出這位昔日主子究竟是真醉還是假醉,若是假醉,怎就說起了胡話,若是真醉,又怎還不忘占自己便宜。

所幸楚不休沒跟他一起胡鬧,豪邁一笑後拍了拍自己兒子肩膀道:

“今日主角是王子和貴朝公主,咱倆就別跟著攪和了,改天吧。”

王柄權灑然一笑道:“聽老哥的。”

……

主賓盡歡,眾人重新坐定,該喝酒喝酒,該吃肉吃肉,王柄權直接靠在身旁女子肩頭,醉眼朦朧道:

“娘子,這大喜的日子,你怎麽不高興啊?”

“混蛋,別借機裝醉吃老娘豆腐。”

女子雖面露不悅,卻也沒直接翻臉,甚至還一反常態地讓對方繼續枕在自己肩膀上。

王柄權聞言疑惑擡起頭,揉揉眼睛仔細打量起身旁女子,緊接著驚奇道:“咦?確實不太對。”

隨後他不太靈光的眼神很快便發現了“重點”,喃喃道:“似乎……”

不待其吐出剩下的話,女子直接冷冷打斷道:

“若你敢說出那幾個字,我就殺了你。”

王柄權聞言酒立馬醒了幾分,訕訕笑道:

“楚公主,誤會誤會,是我瞎了狗眼,那啥,我家娘子呢?”

“剛剛你一上去舞劍,她就覺著丟人,離開了。”女子冷冷說到。

……

二人在這邊旁若無人聊著,卻不知對面一個白面書生正默默注視著這裏。

書生離楚不休不過三步距離,在東罕的地位想來應該不低,此時他面色陰沉,眼中明暗不定,不知在思索些什麽。

許是王柄權剛剛的表現點醒了眾人,這種場合引起大王的注意,可比在朝堂上費心費力要容易得多,因此無論文臣武將,紛紛開始上台表演。

楚不休身邊幾名位高權重的文武官員也沒能免俗,紛紛朝篝火方向聚攏,先前那名白面書生則趁機來到大王身旁,為對方添上一杯酒。

年逾五十的東罕君主接過酒杯,隨口跟書生說著什麽,後者則面帶笑意恭敬地回復著,二人你一言我一語閑談著,約莫一刻鐘後,那書生小聲道:

“大王,剛剛那位王朝王爺所誦之沙場詩句,屬實別具一格氣勢恢宏。”

楚不休點點頭道:

“中原歷來不缺文人墨客,即便軍伍當中,也有不少像樣的才子。像是那個與我們隔江而對二十余載的嚴軍,世人皆以為他是個只會帶兵打仗的武夫,卻不知嚴將軍府收藏最多的並非是刀劍,而是典籍孤本。”

楚不休說完,卻見一旁謀略能有文將八成、文采卻遠勝白衣丞相的年輕人仍是面露猶豫。

“有什麽話直說便是。”

得到準許的書生小心翼翼道:

“大王,微臣想說的是,那位王爺口中詩篇所描述的,乃是中原抗擊咱們東罕先祖的故事……”

楚不休聞言老臉第一次有些掛不住,回想起當初文將在世時,曾不止一次勸誡自己多看看書,他當時對此還嗤之以鼻,沒想到現在果真吃了沒文化的虧。

想到這,楚不休幹咳一聲,面色平靜道:

“博厚,身為男子,才氣心志固然重要,可最要緊的還是胸懷。做人要活得坦蕩,更要坐得端正,切不可私下議論他人短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