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解疑復生疑

年輕僧人仿佛有說不盡的禪機,從上午說到中午,從中午說到晚上。

半夜時分,還堅持端坐在廣場上的,已經沒有幾人了。

為數不多的幾人中,就有寒井寺那位年僅十歲的年輕師叔祖。

當那些尚且停留在“觀花非花”境界的僧人們第二天早上回到廣場時,卻見那年輕僧人還在講述。

誰都沒想到,這位名不見經傳的年輕和尚一講就是一天一夜。

只不過此時已接近尾聲,廣場上所剩之人更是不足五指之數。

中州僧眾有數萬之多,其中可稱作得道高僧,並有資格參加法會的,足有近三千人。

其中能聽懂年輕僧人所講的,不足五人。

一口氣說了一天一夜的年輕僧人,平靜掃視一眼台下,他的目光在經過小和尚身上時,多停頓了一下,平靜的目光中隨即多了一分笑意。

台下五人中,其余幾人年齡比小和尚大了許多,表情也要比他糾結許多,似乎是年輕僧人的話對他們來說很難理解。

唯有小和尚一人,從一開始的面色平靜,到之後的略微皺眉,直到現在面露微笑,在那發呆。

年輕和尚風輕雲淡走下講壇,扯扯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口中輕輕念叨著:

“看來我確實不是講經的料,這麽多人,就一人領悟了。”

年輕僧人離開後,現場重新回歸正常,其他僧人陸續上台講經。

只可惜珠玉在前,其余人講得再出彩,終歸是小乘之法,無法激起浪花。

如同吃過了龍肝鳳膽,哪怕是吃燕窩魚翅,也會如同嚼蠟。

等台下的小和尚回過神來,早已沒了那位年輕僧人的身影,他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年輕僧人所言,對別人是良藥苦口,他卻甘之如飴。

與此同時,他也有了深深的挫敗感,不用去問,他就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

小和尚生平第一次自嘲道:

“什麽兩尊活佛,他們也太看得起我了。”

……

王柄權等人辭別叢摩院,回到了落腳的客棧,聽到年輕住持的說辭,心中的重擔也落了幾分。

樸問心情明顯好了許多,帶著月餅和阿茶出去逛街了,臨走前還想叫上王柄權,結果被拒絕了。

王柄權坐在屋內,眉頭擰得跟麻花一樣,這事還得從剛才說起。

由於當初與他對陣的賴頭和尚武功路數奇怪,而且都是叢摩院的高深功法,於是就趁這次機會順便問了一嘴,沒想到這一問卻問出事了。

當時王柄權剛開口提了一句“不知住持大師是否認識一位黑袍賴頭和尚?”

會客廳內那張足有幾十斤的實木案幾,就在眾人面前崩碎開來。

幾人目瞪口呆,看向那位前一瞬還和煦平靜的年輕住持。

年輕和尚自覺失禮,雙手合十誦了句佛號,說到:

“是貧僧失禮了。”

王柄權看著碎得只能當柴火的案幾,不自覺咽了口唾沫,心想你是不是對失禮這個詞有什麽誤解。

心裏這麽想,嘴上卻只能說著“不礙事”。這要是一不注意再把對方刺激到了,誰知道下一個碎的是不是自己。

所幸年輕住持養氣功夫一流,除去一開始毀去的實木案幾,再沒其他過激行為。

一開始王柄權不理解一個和尚為什麽會有這麽大殺氣,後來隨著對事情的了解,他也就釋然了。

一年前的某個深夜,叢摩院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一開始大家都沒當回事,以為十八羅漢羅漢可以應付。

結果那人身手詭異,縱使寺中一十八位羅漢銅皮鐵骨,也奈他不得,反而被盡數打倒在地。

聽到這個消息的老住持,帶著寺中四位輩分極高的長老,以及十幾位不輸十八羅漢的武僧前往藏經閣,結果一去不回。

由於住持臨走前命其他人不可輕舉妄動,因此剩下的人只能幹著急。

隨著一陣陣令人頭皮發麻的哀嚎傳出,眾人終究還是忍不住朝藏經閣方向會聚而去。

等眾人到達時,現場早已屍橫遍地,十幾名武僧及四名長老息數圓寂,沒了氣息,十八羅漢也都重傷昏迷,唯有老住持一息尚存,端坐在地。

幾名寺中輩分較高的弟子圍上前去,詢問原委。

老住持費力睜開渾濁的雙目,只說了一句:

“我圓寂後,傳衣缽於凈空,你等不可前去尋仇。”

幾人還想問些什麽,卻見老方丈目中已經沒了神采,雙手垂下,已然圓寂。

後來在幸存下的幾位羅漢描述中,當晚來人一襲黑色僧袍,一頭賴包,揮手間便有成千甲蟲無數,他們正是被這些甲蟲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黑色甲蟲極為詭異,尋常手段根本殺不死,而且對內功克制極強,護體之氣在其面前如同紙糊一般,觸之即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