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天佑王朝”

谷雨,二十四節氣之第六節氣,是春季的最後一個節氣,取自“雨生百谷”之意。

聖恩帝的葬禮,正是谷雨這天舉行的。

之前所需的儀式已經舉行完畢,現在只需將棺槨葬於皇陵即可。

但按照規矩,下葬前,妃子皇子包括文武百官,都需要在靈前痛哭一段時間,以表達對陛下的不舍,期間還會有朝中重臣誦讀皇帝生前的功績。據說有些個忠誠的妃子大臣,甚至會哭暈在棺槨之前,至於是真是假,只有他們自己知曉。

所幸王朝並無以活人殉葬的陋習,否則當這些“忠臣烈女”被塞入皇陵時,保不齊會哭得更加真誠一些。

禮畢,一幹人等浩浩蕩蕩朝東郊皇陵進發,這天恰好下著小雨,道路不免有些濕滑,大家走起來都小心翼翼,其中有些身嬌體弱的主,還需要下人的攙扶。

當然,這裏邊也有例外。

真正悲傷的人,哪裏顧得了什麽下雨路滑,他們一個個連傘都不去打,就這樣行走在雨裏。

王柄權位於隊伍前列,他的頭發早已被雨水打濕,好幾次小春子要上前為他打傘,對被他揮手退卻,與他同行的還有二皇子王柄德以及三公主王冰瑤,另外還有兩人沒到場。

其中之一,便是當今聖上王柄賢。

按說作為嫡長子,不來參加自己父親的葬禮屬實說不過去,但實際朝中上下對此卻無半點怨言。

究其原因,實在是因為這位皇帝太過命苦。

之前太後自縊於宮中,作為親生兒子的王柄賢已是悲痛萬分,也因此而大病了一場。結果不到一個月,病還沒好利索又傳來了父親病逝的消息。

他本就身子弱,如今一下子痛失雙親,就徹底一病不起了。

別人恐怕不了解內情,但素來與王柄賢如同親兄妹的王冰瑤卻知道,他已時日無多了。

太醫曾和她說過,倘若陛下可以度過此關,切不可再勞心傷神,若是一意孤行,恐怕不足一年之數。

得知這個消息的王冰瑤只能暗自落淚,哥哥什麽秉性她是最清楚的。他看似外表謙和,實則內裏卻十分倔強,如今父皇一死,他就更加不會荒廢一分。

“君王死社稷”,這是父皇教給他的,也是他的為人準則。

……

另一位沒到場的便是五皇子王柄儒,他常年駐守西部,是抵抗西赤軍的主力。

宮中剛傳出聖恩帝駕崩的消息,四大異族的探子就將其傳到了關外,除了前不久剛在王朝這吃了敗仗的北突,其余三族,甚至包括被王朝收服的南羌,都蠢蠢欲動起來。

其中尤以被王柄儒拒之關外的西赤最為活躍,最近更是頻頻傳出兵力調動的消息。

西赤在四族中處於比較尷尬的位置,論兵力,比不過北突,論戰力,又不敵天生反骨的南羌,論經濟,又比不過素來以貿易聞名的東罕。

但就是這樣一個誰都比不過的小國,卻是讓王朝最頭疼的存在。

所以面對西赤的頻繁動作,作為三軍統帥的王柄儒,不敢有絲毫懈怠,他只能祈求過一陣西赤能安穩幾天,他也好回去替父皇上柱香,同時也見一見同他關系最好的那位皇弟。

雖然久未回京,但卻總能聽到不少有關他的風聲。

……

雨水逐漸加大,天上的烏雲卻漸漸地少了。

去往山上的道路已經變得泥濘了,有幾個朝中老臣腿腳不利索,甚至都摔了好幾個跟頭,但他們愣是一聲沒吭,只是在下人的攙扶下爬起來後繼續前行。

王柄權隨意看了下,歲數都是比肩劉閣老的人物。

這些老臣大都任職超過二十年,可以說是陪著聖恩帝一路走來的,其中甚至不乏前朝遺老,如今也算的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了,他們個個面露悲戚,其中尤以劉閣老最深。

王柄權暗嘆一聲,聖恩帝的離去,對劉閣老而言不僅僅是失去一個弟子,更多地是痛失一個明君。

如今他對劉閣老的尊敬,不免又加深了幾分。

終於,在經歷了長達三個時辰的跋涉後,隊伍終於抵達了東郊皇陵,此時據欽天監測算的吉時還有不到半個時辰,眾人也因此得以休息一會。

王柄權來到楊貴妃身邊,此時的楊貴妃額頭早已見汗,整日位居深宮,這趟行程對她來說尤為艱難。

“母妃,先喝口水吧。”

王柄權遞上一個水囊,楊貴妃雙眼通紅,朝兒子擠出一絲笑容後接過水囊,小口喝了起來。

環顧四周,除了武將侍衛,極少能看到幾個站著的人,其中有幾人倒是令王柄權有些意外,其中包括已經身為王爺的王柄德,以及那位年過花甲仍能健步如飛的劉閣老。

劉閣老的妖孽自不必說,王柄權甚至都懷疑他也是修煉者,畢竟陪著他爹前來的劉盧明此時都累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