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學姐是不是很感動

掛掉電話,李婉儀表情顯得有些愣愣的,葦慶凡關切地問道:“怎麽啦?”

李婉儀定了定神,勉強擠出個笑容,道:“我爸在工作的時候受傷了,說在醫院裏面,剛搶救回來。”

她站起身,歉意地向王淑華笑了一下道:“姨姨,我去打個電話,我媽媽還不知道呢。”

她家裏沒有裝電話,是隔壁村子裏與她父親一同打工的工友打了電話過來的。

李婉儀向鄰居家裏打了電話,隨後與她媽媽說了這件事情。

李母明顯沒經過事情,有的慌神,李婉儀安慰道:“應該不會多嚴重的,錢你也不用管,工廠老板去了,會付醫藥費的,回頭再問一下看嚴不嚴重。”

她又安慰了老媽幾句,掛掉電話之後,葦慶凡他們已經吃完了飯,王淑華給她留了飯,她也已經沒了胃口,不過還是勉強又吃了一些。

“廣州是大城市,受傷了馬上就去醫院了,現在醫學這麽發達,不會有事的,你放心好了。”

王淑華安慰著她,又道:“如果真有什麽事情,有什麽難處,你就跟我說,別跟姨姨見外。”

李婉儀笑著點了點頭,隨後回到樓上,也沒再睡覺,看書也沒辦法集中注意力。

熬到傍晚放學,她又打了電話過去,手術已經順利結束,但結果不是很理想,因為傷勢比較嚴重,傷到了腰部神經,可能會留下後遺症。

具體輕重情況,還要看接下來的治療和恢復狀況。

李婉儀將這件事情瞞了下來,沒有告訴媽媽和弟弟妹妹,不過等到周末的時候,她請了假回家,發現家裏還是得知了這件事情。

與她爸爸一起工作的那位工友並不是只與她聯系,且碰到這種事情,對方心裏面不免會有些擔心顧慮,不可能為李婉儀一個小孩子而隱瞞她爸爸的病情。

一貫管事的爺爺年紀大了,於是讓家裏和族裏的幾個兄弟一起坐火車趕過去。

醫生最後給的診斷是腰部神經受損,不能再從事重體力活動,也就意味著她爸爸被廠裏辭退了。

廠裏老板付了醫療費,另外賠償了兩萬塊錢,同去的族裏長輩有人主張可以要更多,但老板咬得很緊,不肯松口,她爸爸最終選擇妥協,也沒在醫院多住,住院不到兩周就要求出院,乘坐火車返回了家中休養。

這對於她家裏是一個巨大打擊,雖然有兩萬塊錢的賠償,但之後的檢查、用藥的錢都要從裏面出,最後能剩下多少還不清楚。

最重要的是,家裏從此失去了最大的經濟來源,以往李父在外打工,每個月都有工資,雖然不多,每個月只有一千出頭,卻是她們姐弟三人的上學、生活的費用來源。

否則只靠家裏的三四畝地,根本供不起她們姐弟三人同時讀書。

她在第一次模擬考試之後回到家裏,見到了躺在床上休養的父親李巖。

李巖今年三十八歲,正值年富力強的時候,這次受傷讓他看起來要比記憶中虛弱不少,臉色蒼白,不過神態仍是如往常般溫和,對她道:

“你不要擔心,好好復習,賠償的錢我跟你媽都不會動的,給你留著上大學用。

“等我好了,就再出去打工,重活不能幹,也能找點輕松的活幹,賺的少點也是賺,你你專心復習,你成績這麽好,就算我跟你媽就算砸鍋賣鐵,也肯定把你供出來!”

這話讓李婉儀又感動又難受,她在村裏面上小學的時候,有不少女同學,到了初中,村裏面的女孩子就陸陸續續的輟學了,到了高中,就只剩下了她自己。

她成績一直很好,左鄰右舍往往也都是誇贊居多,但也不乏一些“女孩子念這麽多書有什麽用”“早晚都要嫁到別人家”之類的言語,其中還有的是親戚,當著她和爸媽的面勸。

比如“你是大姐,要幫爸媽分擔”“要懂點事,早點出去打工,然後嫁人,供你弟弟”之類的話,言下之意,她上學就是不懂事、不孝順。

爸媽其實一直對她都不錯,尤其是爸爸每次過年回家,總要多給她一些錢,但她仍很節省,每次回家的時候生活費都沒花完。

因為只要沒花完,媽媽就會很高興,逢人就說她很節省,很會過日子,那語氣似乎比她成績好還要更值得誇耀。

在家裏待了兩天之後,她在周日的下午回到了縣城,下車後背著包默默地往巷子口走過去。

“學姐!”

後面傳來葦慶凡的聲音,李婉儀轉過身,見葦慶凡滿臉是汗,穿著運動服,外面又裹了一件棉襖,像是剛打完球回來。

“今天來的有點晚啊。”

葦慶凡隨口說了句廢話,李婉儀心情不佳,但還是擠出笑容道:“又沒啥事,就晚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