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謝敏於夜半帶著一身酒味離開了酒館,他本想返回自己暫住的地方,可興許是受了無聊記憶的影響,他走著走著,竟到了傅聞安居住的酒店樓下。

新酒店裝潢典雅,少了幾分公式化的味道,樓前的藤蘿葉長長垂下。

謝敏繞到樓後,確認傅聞安的房間。

七樓左側第三扇窗,模糊的玻璃內透著半盞昏黃光芒。

他動作敏捷,腰間的攀爬扣定住墻體,他如鬼魅般隱身於夜色,不一會,就踩在了窗子前。

他撬開鎖,無聲地拉開窗子,叼著開鎖用的軟線,輕盈翻身落地,像一只入室行竊的貓。

房間內空無一人,謝敏站在一張圓桌邊,單人沙發上搭著男士的黑色襯衫,桌上擺著國際象棋的棋盤。

從窗外看到的那盞黃光,正從墻角的落地燈罩裏透出來,腳下的地毯很軟,鋪滿了整片地面。

遠處有水聲,傅聞安大概在洗澡。

謝敏掃了眼緊閉的浴室門,他毫無非法入室的自覺,反倒坐在沙發上,觀察棋盤。

是一盤殘棋,極其適合阿拉伯將殺的局。

他蹙起眉,在棋技的造詣,他始終沒有傅聞安高。然而,還沒等他想出對策,門開了。

溫熱而曖昧的水汽從門內溢出,伴隨著一陣極淺的硝煙味道。

男人穿著異常寬松的浴袍,腰帶只是虛虛一系,他赤腳踩在地板上,一打眼就看到謝敏坐在他的位置。

謝敏握著一個黑棋的馬,被黑色手套包裹的細長指尖托著底座,他往後一倚,毫不掩飾自己直白的目光。

“你這種舉動,讓我很難不懷疑這房間裏有偷窺裝置。”

謝敏打量著傅聞安的身材,有些意外。

他以為這些年的文職生涯會讓傅聞安身上的肌肉萎縮,現在一看倒是比在學院那陣還好。

“為什麽?”

傅聞安一步步逼近,興許是洗過澡,他的神情比平時溫和不少。

“你現在的樣子像是要沖到大街,隨機抓一位幸運的觀眾上床。”謝敏挑起眉,用棋子虛指著傅聞安的胸膛。

“你的措辭越來越沒規矩了。”

傅聞安的影子籠在謝敏臉上,他們一個站一個坐,一個衣冠整齊一個衣著散亂。

執政官的話倒沒有責備的意思,聽出這一茬,謝敏更放肆地眯起眼睛:

“這就叫沒規矩,我還想說你騷來著。”

“我在我的房間裏。”傅聞安道。

“可你沒有設置任何安保措施,我總覺得你希望我來,目睹你發浪。”謝敏聳聳肩。

“希望你來給我匯報今晚的敵人情報?”傅聞安垂眸,盯住謝敏。

謝敏的脊背麻了一瞬,他把黑方的馬擱回原先位置,

“拜托,消息已經匯報完畢,現在是我的私人時間。我不加班的,執政官。”謝敏掃興地看著傅聞安,似乎不大愉悅。

“上校,特工沒有私人時間。”傅聞安走到另一側,坐在謝敏對面。

他們之間隔著棋盤,目光頻頻對撞。

“即便有,也由我支配。”傅聞安的目光落在棋盤上,他做出了一個博弈的邀請。

“還是那句話,你哪天死了,我一定會邀請一群小妞去你墳頭跳舞。”

謝敏諷刺道,他看著棋局,傅聞安的進攻比他預想的還要詭計多端。

很快,他便敗下陣來。

“很遺憾,你只能想想。”傅聞安摁倒謝敏的王,頗有些得意。

“不要對我的王出手。”謝敏有些惱了,他盯著自己倒下的王,渾身不適。

折倒對方的王,即意味著逼迫對方向自己臣服。

“上校,你身上有酒精的味道。”傅聞安換了個輕松的姿勢,但視線卻仍舊警惕。

謝敏直視著傅聞安,他本想說些調侃的話,可當他注意到傅聞安的視線落在他的手套上時,便突然精神一凜。

傅聞安是否察覺到了他手套下的傷口?

“我不可以喝酒嗎?”謝敏不動聲色地把手放到桌子下,反問。

“你是會在任務途中喝酒的人嗎?”傅聞安明顯不信。

謝敏眨眨眼:“我還在任務途中和omega打過炮。”

聞言,傅聞安壓下眸子。

敏銳如謝敏,第一時間從傅聞安身上感覺到了不悅。

“把手套摘了,上校。”傅聞安冷聲吩咐。

“不要。”謝敏道。

“你很心虛。”

“那你把浴袍脫了,我就摘。”

“……”對方難得沉默了。

“你也很心虛,執政官。”謝敏彎起眼睛,他放肆地笑起來。

“我不過是例行公事。”對方道。

“我也一樣。”謝敏反唇回應。

“你?”

“關心上司的身心健康,是身為下屬的職責。”謝敏滿嘴跑火車。

“不必。”

“別這麽客氣,同僚一場。”謝敏笑起來。

傅聞安沒有立刻回應,他盯了謝敏幾秒,而後站起來走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