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湯倩一走, 夏竹跟癟了的氣球似的,墜落在地上再也飛不起來。
許默第二個電話進來時,夏竹剛洗完澡。
湯倩的東西還淩亂地丟在床上, 夏竹瞄了眼, 耳機、充電線、面膜還有她的身份證, 夏竹躺在另一張床, 撿起手機摁下接聽。
電話裏, 許默嗓音低啞地問:“要睡了嗎?”
聽筒裏灌著風,呼哧呼哧吹著, 還有幾絲淩亂的雜音。
夏竹瞄了眼時間,馬上淩晨一點,她隔著厚厚的被子抱住膝蓋,擰眉問:“你還在外面?”
許默站在飯店門口等代駕師傅,他剛應酬結束,喝了點酒, 人有點漂浮,站不太穩。
晚上他帶著律師跟賣方客戶吃了頓飯, 想要探聽點口風, 奈何對方個個是人精, 無論許默怎麽談都不肯多說一個字。
飯局散了, 他送走客戶,一個人站在空蕩孤寂的路口,望著落滿枯葉的路面、昏暗的路燈杆突然想起了夏竹。
電話撥通許默才意識到天太晚, 可能會影響她休息。
時間一晃而過, 轉眼大半年過去, 還有一周不到就是18年。
北京的冬季漫長又熱鬧,道路兩邊的綠化樹掉光了的樹葉, 只剩光禿禿的樹幹,許默站在風裏,聽著手機鈴聲不斷回蕩在耳邊,竟然多了幾分心安。
猶豫掛斷之際,夏竹已經接通電話,許默聽見她的聲音,今晚在飯局受到的冷遇、醉酒後的難受散了許多。
最近瑣事太多,他情緒多少受點波動。
不知何時起,給夏竹打電話已經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他也不求她能給他什麽有用的建議,只是聽聽她的聲音就好。
當然,這些許默是不能說的。
夏竹不知道許默的這番自我剖析,她咬了咬嘴唇,小聲嘀咕:“你怎麽老是工作這麽晚,身體不要了嗎。”
“本來就比我大,身體再比我差……不怕我老了找小鮮肉啊?”
許默被她另類的安慰逗笑,他單手插兜站在路基,舉著手機煞有介事說:“你想要什麽樣的?我先給你物色幾個,等你老了送你。”
夏竹:“……”
切,胡說八道什麽呢。
她才二十四歲,年輕著呢。
兩人沒聊幾分鐘,匆匆趕來的代駕師傅氣喘籲籲地湊上前,試探地問許默是不是車主。
許默舉著電話,掏出兜裏的車鑰匙遞給代駕師傅,他則彎腰鉆進車裏,同電話裏的人柔聲道別:“今天就聊到這兒,你早點睡。”
“明兒又要折騰了。”
夏竹唉聲嘆氣地啊了聲,跟許默簡單聊了幾句:“估計還拍一周就回橫店了。”
“天兒可真冷,我剛在門口差點被凍死。明天拍戲又是一場鏖戰。哎,錢難掙,屎難吃啊。”
許默笑了笑,低聲安慰她:“小夏同志辛苦了。”
夏竹都快對「小夏同志」四個字脫敏了。
畢竟院裏的長輩、警衛員什麽的碰到了都叫對方一聲x同志,或者誇一句「這女同志可以啊」,可許默那句「小夏同志」明顯帶了別的意味啊。
她怎麽可能不為所動呢。
偏偏她吃這一套啊!
哼唧兩聲,夏竹一句「再見」也不說,直截了當地掛了電話,許默在那端看著突然中斷的通話記錄無奈一笑。
初到玉門關,睡在陌生的酒店、陌生的床,夏竹又是失眠的一晚。
夏竹晃晃腦袋,爬起床,穿著拖鞋徑直走進洗手間。
她是被憋醒的。
再出來,湯倩在換衣服,她脫下睡袍,滿脖子的吻痕,看著有些駭人。
夏竹走出來剛好看了個夠,她蹙了蹙眉,路過湯倩時忍不住吐槽一句:“林之珩屬狗的嗎?”
湯倩羞澀地抱著胸口轉過身,撿起床上的衣服匆忙換上,紅著臉轉移話題:“你要跟我一塊兒去片場嗎?”
夏竹也在換衣服:“行啊。”
早上天太冷,夏竹不想換身上睡得暖烘烘的睡衣,外面直接套上長款羽絨服,然後拉上拉鏈,穿上雪地靴,簡單理了理頭發,打算就這麽素著一張臉去片場。
湯倩也沒化妝,她去現場化,有專門的造型師、化妝師。
倆姑娘剛出電梯就碰到江逢,江逢涼嗖嗖地瞄了幾眼打扮得簡單潦草的夏竹,一如既往的毒舌:“請個假回來依舊這麽不拘一格。”
“待會兒你掌機,我在旁邊看著。你人不在,都沒人使喚了。”
“今天拍打戲,你自己琢磨琢磨,看怎麽拍合適,跟演員和工作人員溝通好細節,別到時候又是亂糟糟的一團。”
夏竹:“……”
故意的是吧!
她請了三天假,都不知道拍到哪兒了。一回來就掌機,累死她得了。
夏竹還沒吐槽結束,江逢又看她一眼,吐槽:“穿得跟熊似的,待會兒拍戲走得動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