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2/3頁)

按理說該老死不相往來的,可彼此相熟的圈子到處都是友人,隨便問一個人都能將他倆的名字扯在一起。

就算發生三年前那件事後,中間人提起他倆,也只是惋惜地嘆一口氣,然後不痛不癢感慨一句:「那倆又不合適,分了就分了,那許家小子難不成真要因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怨夏家那丫頭一輩子?」

「別說笑了,這點事兒在這圈子算什麽。」

許默倒也沒跟她老死不相往來,甚至重逢後,他還能跟她融洽相處,仿佛從前種種沒發生過。

如果不是今晚被她突然揭了底,夏竹都快忘了,她當初曾做惡人,毀了他的幸福。

也難怪他今晚拐著彎地拒絕她。

如果事兒發生在她身上,她也不見得能像他做得這麽體面。

只是這體面用在她身上,傷人得緊。

電梯合攏之際,夏竹慌忙摁下開門鍵,及時退出電梯,免了再來一遭的痛苦。

繞開走廊新加的病床,路過一張張疲憊不堪,面黃肌瘦的面容,夏竹憑著記憶精準地找到老太太的病房。

在門口站了幾分鐘,揮手散了散身上的酒氣,夏竹這才推門而入。

中間病床來了新的病人,靠墻的老頭不知道是出院了還是轉病房了,如今住了個打著石膏的小姑娘,小姑娘頂多七八歲,這會兒折了一只手,只能側著身躺。

夏竹從熟睡的小姑娘身上抽離視線,慢慢走近九病床。

老太太躺在床上睡覺,摔骨折的小腿石膏還沒拆,小姨丁舒桐坐在床邊靠著床頭櫃打瞌睡,櫃子邊放著一碗涼透的魚湯,魚湯表面凝了一層白,估計放挺長時間了。

夏竹見小姨幾次打瞌睡差點磕到腦袋,將包擱在床尾,躡手躡腳走近,彎下腰,輕輕拍了拍小姨的肩膀。

女人被吵醒,迷糊著睜開眼,撞見夏竹那張臉,女人面露驚喜,剛想喊出聲便被夏竹搖頭阻止。

夏竹坐在病床邊,彎著腰小聲講:“小姨,這幾天辛苦你啦~您回去休息吧,今晚我在醫院陪姥姥。”

“我爸不是找了護工嗎,怎麽沒見人?”

“護工哪有自己人周到。醫院資源緊張,我讓她回去了。”

丁舒桐剛剛一直維持著同一個姿勢,醒來腰酸背痛,她反手揉了揉發酸的脖子。

揉到一半,她手上動作忽然頓住,下一秒,丁舒桐湊近聞到夏竹身上的酒氣,警惕問:“喝酒了?還喝的白酒?開車來的?跟誰喝的?”

夏竹心虛地擺手,小聲講:“喝了點,不多。我都喝成這樣了,哪兒敢開車啊。有人順路送了我一程,您就別擔心了。”

丁舒桐見她畏手畏腳,眉目間藏著一縷散不開的憂愁,忍不住嘮叨:“你姥姥總說你的性子像我,我看未必。”

“我年輕時候天不怕地不怕,誰在我面前都討不到便宜。你要是真像我,我也不至於這麽擔心。”

夏竹啊了聲,迷茫地看著丁舒桐,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這麽講。

丁舒桐是夏竹母親丁菱的胞妹,二十出頭的年紀是一眾長輩頭疼的對象,她性子硬,做事隨性鬧騰,曾經不顧家人反對,毅然決然嫁了個不出名、不靠譜、不穩定的小畫家,夫妻倆剛結婚那兩年常年在外旅遊、采風,過著食不果腹、風餐露宿的生活。

無論家裏人如何逼迫丁舒桐回家,她都不肯退讓半步,甚至放出狠話,說餓死也不回去。

夏竹姥姥溫書宜一氣之下提出斷絕母女關系,丁舒桐那時年輕氣盛,氣性上來,也說她是從石頭縫兒裏蹦出來的,沒有母親。

氣得老太太臥床半個月,提到她時唉聲嘆氣,說這丫頭心狠,像她爺爺。

後來丁舒桐跟隨丈夫去川西采風,結果那次遇到極端天氣出車禍,車子滾落懸崖差點雙雙丟掉性命。

幸好運氣不錯,被搜救隊救出來後送進醫院,丁舒桐和丈夫在醫院住了大半年後,突然轉性,風風火火回北京定居。

回北京當天,丁舒桐拉著畫家老公在母親面前跪了四個小時,說以後絕對再不讓母親擔心。

夏竹姥姥心軟,見女兒臉上還掛著彩,聯想到那場駭人的車禍,想著人活著就好,別的她都不求了。

再後來,夏竹母親丁菱生病去世,溫書宜白發人送黑發人,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不止,丁舒桐也是第一次體會到母親的痛苦,決心留在母親身邊照顧。

當年不知名的畫家如今一幅畫漲到了七八位數,成了炙手可熱的「大家」,可謂是一畫難求。可這樣的「大家」在家卻能包攬所有家務,細心呵護妻子,也證明了丁舒桐當年挑人的眼光不錯。

老太太見女兒女婿感情和睦,多年來的那口怨氣也散得一幹二凈。

夏竹小時候聽母親提過兩次,說她有個叛逆的小姨,性子很野,經常讓姥姥擔憂,讓夏竹以後千萬別學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