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笑逆風去 飛一趟 第十二章

她問:你信不信有神?

他說:我就是神。

為了你,不瘋魔,不成活!

深陷愛情的男女,

總是瘋狂得那麽可愛。

江湖踉踉蹌蹌進了電梯下了樓,站在大廈門口大口喘著氣。

夜色已深,車流稀少,偶有路人路過,一瞥大廈門口站著個雙頰紅得不成樣子,頭發也有些散亂的女孩不住喘氣,都會感到奇怪。

但也只是一瞥而已,路人仍舊顧著走自己的路。在都市夜路裏,每個人也只能顧得了自己。

江湖上了車,胡亂地擇了個方向往前開,頭腦依舊脹痛,分不清是同徐斯爭吵過後的疼痛,還是酒後犯的痛。

黑夜裏,陰雲一層層壓下來,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打在玻璃上世界變得模糊而冰涼。

她的頭腦也跟著變得冰涼,心頭也變得冰涼。她以為她可以把握自己的命運昂首闊步走下去,沒有想到在父親離去之後,命運的主動權就已經不在她的手上。

想到了父親,她的心幾乎立刻劇烈地疼痛起來,她清晰明白地知道這樣的疼痛是來源於——恐懼。她的這片天這片地似乎又被劈裂了,自今日下午到晚上。

江湖的淚水終於混著雨水肆無忌憚地流淌下來,她原來是這麽害怕,害怕著被一輪一輪的命運驅使著,必定會傷心,必定會屈服,更害怕——沒有資格去傷心自己的屈服。

她還有著一層傷心,傷心著以為可以找到一個很好的夥伴,把往事撇開,可是這個夥伴——卻如父親一樣,讓她心驚膽戰。

江湖悚然一驚,一踩油門,把車開回了家,幾乎瘋了一樣上了樓,沖進父親的房間,把所有的抽屜和櫃子都翻了一遍。

父親的抽屜和櫃子裏有不少文件,最重要的都被有關部門的調查組拿走了,剩下的東西都是無關緊要的,一些老資料老照片都是江湖看慣的。

江湖頹喪地坐在一片狼藉之中。她怎麽還以為父親會剩下什麽東西?自從高媽媽的事情發生後,父親應該已經警覺,不再會把重要的東西放在家裏。

江湖倒臥在冰涼冰涼的地板上,仰首看著天花板。

周圍一片漆黑。

她好像回到了天城山那晚,黑黢黢的夜,冷淡的月光,鬼影一樣的山影,睡在身邊的無情男人。

一夜又回到當初。江湖覺得冷,肩膀微顫,她抱摟住雙肩。

她回想起那夜自己必死的決心,那時候死了,也不過是一只糊塗鬼,糊塗地來到這個世上,再糊塗地離開。

江湖怵然一醒。是不可以再糊塗了。

她頭腦昏沉一陣清醒一陣,原本是熟悉的家,竟也陌生起來。她看著這處,是熟悉的,可是又陌生,不知道父親藏了哪些秘密;她看著那處,是熟悉的,可一定睛,又陌生了。

黑暗裏擒住她的不僅是傷心,還有恐懼。而她整個人趴在地板上終於感到了冷,行屍走肉一樣回到自己房裏,蓋了被子又翻來覆去沒有辦法睡好,直到有人來敲門。她翻個身,不想理。

敲門聲響一陣停一陣又響一陣,手機和電話也輪番響了起來,好像陣陣催她警醒的警鈴。江湖只好爬起來,從貓眼裏望了望。

徐斯板著面孔站在外頭,冷著面孔,也是一副沒有睡好的模樣,領口開了兩粒扣子,領子都沒拉好,皺巴巴地耷拉下來。

江湖望了望墻上的石英鐘,已經是早上六點半了。她一夜幾乎沒怎麽睡,再看到徐斯,竟能平心靜氣地問自己,是打開門再和他談嗎?可是又有什麽好談的呢?

她望望父親的房間,房門大開,裏頭遍地都是她翻出來的父親的衣服、資料、信件、相片等等,亂糟糟的,如她此時的心。她不記得自己到底看了多少,有什麽結論,也知道現在面對徐斯也無法給出結論。

手機又響了起來,江湖還是接了。

徐斯在外頭說:“我們再談談。”

江湖說:“我們彼此冷靜一下吧!”她把手機掛了,靠在門框上緩了好一會兒神,再往貓眼裏瞅了瞅,門外已經沒有了人影。

江湖扭頭,清晨的陽光灑了進來,海棠花在陽光下翩翩飛舞。她擤了擤鼻子,逼著自己再度走進父親的房間裏,再亂,再驚惶,再恐懼叢生,也要把所有的頭緒理一遍。

江湖把全部的資料又順了一遍。找出上個世紀七十年代的幾封信件,仔細核對信件上的往來地址。

至少有一點,江湖知道自己進步了,就是不會再武斷地傷害自己。

在一切疑點未能解除之前,她需要弄個明白。

江湖給嶽杉打了個電話,說自己要請幾天假。嶽杉有些奇怪,問:“是不是有什麽事情?”

江湖說:“沒什麽,日本回來以後沒怎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