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大唐疆域圖

荊婉兒伸手,去碰那只裝酒的籃子,輕輕一扯上面蓋著的布。

酒露了出來,可她看了片刻,卻沒有去碰酒。

而是拿著那塊布,就走回到裴談的身邊。

裴談望著她動作,她也望著裴談,一點一點沿著布的邊緣,撐開了這塊布。

原來這塊看起來最普通的碎花布,將那裏面翻開來,卻是縱橫交錯的線條,和無數的圖案,藏著有讓人目瞪口呆的玄機。

裴談目光深凝幽緊:“大唐疆域圖…”

這一尺見方的碎花布裏面,竟是隱藏著幽幽一幅大唐地形的疆域圖!

裴談的聲音冷的像是暗夜一樣:“荊婉兒,你哪來的膽子?”

從大唐開國開始,所有領土就是軍中禁忌。有人竟敢私藏大唐、疆域領土圖!這不用審理,不用判決,直接就是死罪!

荊婉兒神色幽涼,卻唯獨看不見懼意:“婉兒知道,所以婉兒才孤身前來見大人,若是被其他人看見,婉兒自知難逃死罪。”

裴談盯著她一動不動:“被本官看見,你就能逃死罪了嗎?”

“本官”已是他動怒的標志,他也沒想到荊婉兒竟連大唐疆域圖這種東西都能弄到手。這也讓裴談第一次產生不確信,荊婉兒某些舉動似乎已經超出了膽大的範疇。

這時,荊婉兒只默默跪在裴談面前:“這張圖裏,藏著宗霍的行蹤,大人讓婉兒將話說完,婉兒可以聽憑大人處置。”

當聽到宗霍行蹤那一刻,裴談的目光才收縮了一下。

就是說時至今日,哪怕已經從宮裏九死一生逃出來,荊婉兒還沒有放棄對宗氏父子的緊盯。

而她緊盯的方法,自然是這遍布長安的眼線。至今除了紫嬋兒,裴談還沒有從荊婉兒口中得知其他

“宮女”的下落。

裴談的目光,迅速在那張鋪開的疆域圖上掃了一下。

裴氏並不是像普通書香世家那樣只出文官,應當說裴氏從不缺武將,早在太宗時候,裴氏的裴行儉就已經名震大唐。裴談自小對大唐征戰的疆域就了然於胸。

但他是裴談,他是裴氏之子。

他了解這些無可厚非。

可荊婉兒她是…

“距離長安最近的城鎮,共有十一座,長安周圍都有守軍戒嚴,所以宗楚客一定會想方設法讓宗霍繞開這些地方。”

荊婉兒的聲音,響起在包廂內。

裴談目光幽深望著她。

荊婉兒垂下眼瞼,接著道:“婉兒在大人面前班門弄斧了,除開這十一座城鎮,宗霍能走的只有兩條偏僻的路,而其中一條山路險峻,因為他們偽裝成胡商攜帶物資眾多,必然會放棄這條。而這些…大人若派人去跟蹤宗霍,必然已經得到了這一消息。”

裴談確實已經知道了,可這不能代表什麽,尤其是荊婉兒足不出長安,是如何推斷出這些的。

荊婉兒有些不安捏住衣角:“婉兒還能繼續說嗎?”

裴談目光幽深:“說。”

荊婉兒便望了他一眼,便直接用手,迅速點出了地圖上,其中三個重重圈出來的地方。

只見那三個地方分別是,曹州、梧州、梧州。

當裴談目光一接觸上的時候,就立刻瞳孔鎖緊了。

“婉兒知道宗霍的弱點在哪裏,知道他最終去的…是哪個地方。”

他看出來了,荊婉兒一點兒都不是在班門弄斧,她是有極可怕的洞悉力,甚至這種洞悉力超出她自身所接受到的範疇、而稱之為一種…天賦。

荊婉兒顯然是鼓足了勇氣來這一趟,她的手指最終點在了其中一個地方;“婉兒知道,大人一定早暗中做了準備。”

“但大人的準備,只是先清楚宗霍的落腳點,以圖後效,卻無法搶在宗霍的前面,提前預判他的行為,甚至請君入甕。”

都說用兵之道,在搶占先機。裴談若一直被動著,裴家護衛的能力自然不用懷疑,最終定能知道宗霍想藏身的是什麽地方。可是荊婉兒卻說的,是搶在宗霍的前面。

倘若一切都能提前準備,那當然很多事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荊婉兒的手指,漸漸在她停留的地方,狠狠劃出了一道指甲痕。

“大人若相信婉兒,宗霍,一定去的是這裏。”

裴談目光看著那個地方,梧州。

——

宗楚客這次進宮連隨從都沒帶,從早晨待到日落西山才從宮內出來,出來以後他的神色裏就從進宮的凝重多了幾分陰狠之情。

馬車悄無聲息回了尚書府,宗楚客才咬牙切齒:“把陳順叫過來。”

少頃,夜色中一個身影來了,擡起頭露出精明如鼠的臉,卻是那一手策劃宗霍逃走的師爺。

“大人,莫非今日進宮有什麽發現?”陳順睜著一雙鼠眼。

宗楚客面冷如外面夜色的霜:“什麽長樂王、什麽一定是被長樂王帶走的宮女,真是好一場精心設計的騙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