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叛賊內情

“聽說賊軍曾兩度來襲,都被你們擊退了,第二次,甚至斬獲了三百余級?”歸德堡內,劉昉輕聲問鎮將武平。

這是一個正當壯年的低級軍官,長相很普通,比較顯眼的大概就是那一臉濃郁的長髯了,飄在胸前,給他增加了些許別樣的氣質。

趙王顯然是武平見過地位最高、身份最珍貴的人了,面對劉昉的問話,難免局促,尤其劉昉的表情很嚴肅,更添幾分壓力。

因此,答話顯得磕磕絆絆的,不過,終究是說清楚了:“回大王,賊眾前後約有三千余眾,意圖偷襲搶關,不過叛亂爆發後,末將被封關設阻,加強防禦,因而未被賊軍得逞。

賊軍裝備不整,刀兵不齊,又無攻堅器械,若是偷襲,或為其所趁,然堡內已有準備,居高臨下,弟兄們又拼死據敵,自然飲恨堡前!”

“你這堡內,似乎只有兩百戍卒常備,以一敵十五,不只能守住要塞,還能殺敗叛軍,很是不俗啊!”劉昉道:“榆林的叛匪,終究不是一般的亂民!”

劉昉話裏,隱隱帶著誇獎,武平感受到了,糙臉微紅,不過卻搖頭道:“第一次,只得據守,州裏知道叛軍南下之後,指揮使又緊急增派了五百司兵、五百團練,再加上堡內外臨時武裝的義勇,合眾之力,方才殺敗賊軍!”

聽其言,劉昉上下打量了武平兩眼,道:“你倒是實誠!”

說著瞥向隨行而來的金州兵馬指揮使:“是這樣嗎?”

“回大王!正是!”

而武平愣了半晌,方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錯過了一個表功的機會,不過,或許正是這份老實,讓劉昉記在了心頭。

金州是統一之後,全國建置區劃改革中新設的一州,西接環、慶二州,東連延州,南臨鄜州,北邊則與榆林接壤,算是關內北部一要地。

在指揮使的眼色下,武平又恭敬道:“大王,末將等俘虜了數百叛賊,其中有幾名頭目,從彼等口中審得一些鹽州叛軍的情況……”

幾乎沒有任何遲疑,劉昉吩咐道:“把人帶上來,我要親自詢問!”

“是!”

很快,兩名鹽州叛賊頭目被帶了上來,都是精壯的漢子,有股子兇悍之氣,不過身形看起來很是狼狽,其中一人還受了不輕的傷,傷口被粗魯地包紮著,當然,若非能提供一些情報,恐怕早就因傷暴斃了,官軍對於這等叛賊,是沒有任何同情的,死了還能多一個斬首之功。

看著二人,劉昉兩眼微眯,直接問道:“說說吧!”

“該說的我早就說了!”沒受傷的那人,雖然本能地懾於劉昉的威嚴,但表現得還挺硬氣:“我知道犯的是族誅的大罪,要殺就殺,何必折騰我等!”

“那便再說一遍!”聞言,劉昉笑了笑,語氣陡然轉厲:“既知是十惡大罪,為何還要犯?”

“說了能活命嗎?”

“那就要看你說的,對我有沒有價值!”劉昉淡淡道。

以這頭目的眼力,自然不知劉昉的身份,但也看得出來,面前堂間唯一坐著的男人,身份不一般,至少比此前擊潰並俘虜審訊他們的官軍軍官要高很多。

“若是沒有,那麽就地正法!”劉昉又淡淡地補了一句。

一股壓力撲面而來,頭目猶豫了下,在劉昉的目光下顯得格外心虛,但終究是生的本能,占據了上風,都不需盤問,開始自我發揮,將自己所知叛軍內情一一道來,比起武平的審問,要詳細得多。

據說他所言,他名叫王屾,漢人,祖籍劍南道漢州,二十多年前,隨父母被舉家遷至鹽州安家,不過經營不善,以致破產,後被袁恪收容,成為袁家莊的莊客,在經過忠誠考驗後,成為袁恪心腹,成為鳴沙費的頭目之一,鳴沙費犯下了大案要案,基本都參與其中,包括去年的黑汗使團案。

前者,鹽州知州劉訪被王玄真拿下後,跟著做賊心虛的袁恪一起逃亡,躲入黨項人中。其後,在武德司窮究猛探之下,眼見十余載經營要被連根拔起,袁恪再也忍受不了,把心一橫,召集部屬,串連鹽州黨項,舉起反旗。

袁恪在鹽州黨項的關系經營得很牢靠,當地的黨項部眾,也早就不穩,陰藏叛心,雙方一拍即合。當然,王屾也提到,關於造反的事,他是不認同的,只不過,與袁恪牽扯過深,又受脅迫,不得不從,當然這種騙鬼的話,劉昉就當沒聽過。

在鹽州掀起大亂之後,攻擊州城定邊未果,而鹽州的形勢也無更多發展的余地,袁恪開始把目光投向其他道州。

這是他的狗頭軍師張洪給的建議,如果局限在鹽州,那麽必然迎來朝廷的重點打擊,無異於坐以待斃,必需得把亂事擴大。

對此,袁恪很是認同,這也是王屾所屬叛軍南下的緣由。由袁恪的三弟袁真率領,打算走歸德道,湧入關內,挑撥叛亂,把戰火燒到鄜州、邠州乃至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