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第2/3頁)
姚廣孝有種滅頂的茫然,他通儒、道、佛諸家之學,自覺博聞廣識,奈何無用武之地。
早在洪武八年,他就以儒僧身份到禮部應試,可卻沒被錄用,只能灰溜溜返回老家。
後來巧遇燕王,遠撫北平,雖名為慶壽寺主持,實則日日夜夜都在等待機會。
皇太子標病重的消息傳來北平,他喜得一夜未眠,以為皇天不負有心人,他姚廣孝終能一展才華。
誰知,新春未過,太子竟然病愈,以至燕王再無野心。
他已五十多歲了,人至暮年,空有滿腹才學,實際一事無成。
誰能想到,他以為今日不丟腦袋,也得脫層皮,誰能想到,太子竟委任他建造新都?!
姚廣孝一掀衣袍,紮紮實實俯首跪地,“貧僧願傾盡畢生所學構築新都!”
朱標離座,親手將他扶起,“那便有勞姚先生了。”
姚廣孝是飄著回去的,一路飄出宮,一路飄回慶壽寺,都忘了拜見他的舊主子燕王。
當然,那不重要,因為燕王也是飄著回去的。
朱棣知道他的好大哥言出必行,可真當道衍那大和尚平安無事,得以重用,他還是難以置信。
朱標邊目送四弟和新晉能臣離宮,邊問,“先生,您瞧著如何?”
他左手輕搭在圈椅扶手,右手摩挲著茶盞邊沿,是極為放松的姿勢。
劉基思忖片刻,答,“等太孫年長些,心性穩定,可由此人隨侍兩年。”
朱標笑了,“甚好。”
隨後又道,“還得偏勞先生替孤看著他些。”
劉基拱手,“老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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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標雖來北平,已離京師千裏之遙,但該他處理的政務,還是得處理。
百官送奏本至京師,再急運至北平,一來一往,極耽誤事兒。
誰都知道,有些政令,早一刻發和晚一刻發,關乎人命。
常樂雙眼牢牢駐紮在天文望遠鏡,隨口問,“那你準備怎麽辦?”
從效益而言,最佳之法應該是各地奏本直接往北平送,可這......
那京師的朱元璋和六部官員,還有存在的必要麽?
朱標正奮筆疾書,“我寫封信給爹,日後京師以北地區的奏本直接送來北平,無需再繞一圈。”
至於京師附近,以及南邊的奏本順路經過,也耽誤不了多少時間。
常樂回頭看他一眼,朱家父子果然一個慈,一個孝,事關奏本,一封信就能解決。
只是......
常樂非常好奇,“你一個人處理得過來麽?”
京師好歹還有六部官員,北平真是啥啥沒有,壯丁都抓不著。
朱標頭也沒擡,“一天十二個時辰,實在太短了。”
常樂無語,是你自己事太多了。
朱標吹了吹剛寫完,墨跡還沒幹的信,道,“但沒關系,劉璉、劉璟、吳伯宗就要來北平了。”
劉璉和劉璟是劉基的兒子,都是富有文韜武略者。
史書裏的劉璉在洪武十年考取功名,初為監察禦史,再為江西布政司右參政,在任時被胡惟庸黨羽脅迫,墮井而死,時年三十有二。
相比哥哥,劉璟更擅兵事,洪武十四年初露鋒芒,得朱元璋盛贊。
洪武二十三年,擢谷王府左長史,敕權提調肅、遼、燕、趙、慶、寧六王府事。
後來朱允炆登基,暴力削藩,以至燕王靖難起兵,而朝廷各路竟節節敗退。
劉璟特意從谷王封地還京,獻十六策,但沒被采納,又隨李景隆北伐,再獻策,還是沒被采納。
等到建文二年,劉璟帶病赴京再再再獻策,但又又又沒被采納,失望之余,只得棄官歸隱。
等到燕王登基,惜劉璟才華,欲授以官職,可他寧死拒之。
劉家父子三人皆是才華橫溢且忠心耿耿之輩,可在史書裏無人得以善終。
因常樂提醒,朱標出手,先救劉基,再救劉璉,但願他們無需重蹈史書的覆轍。
還有吳伯宗,他是史書裏的明朝首位狀元,可惜在洪武十七年時,暴卒於貶謫雲南途中。
如今他們都還好好活著,或許將來都能有一番作為。
常樂突然有點開心,因為她的“先知”,許多有識之士免於英年早逝的命運。
朱標看看獨自傻樂的妻子,問,“你不是要辦女學麽?”
怎麽沒見動靜?
知道錦衣衛的厲害,主動放棄了?
常樂回眸瞥他一眼,“妙雲正在寫計劃書,不著急。”
說著,她雙手背後,晃晃悠悠踱過來,趴在書桌邊,問,“你知道董事長和總裁的區別麽?”
朱標兩眼茫然,董事長?總裁?
什麽玩意兒?聽都沒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