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衙門點卯,少年驕狂

天還未亮,紀淵就早早起身。

洗漱幹凈,穿戴好雲鷹袍。

挎著腰刀,出門就往北鎮撫司衙門奔去。

昨日借著魏教頭,狠狠殺了林碌的威風,讓他知曉自己入了講武堂。

按照景朝律例,凡是文試武舉考生,暫不受刑獄之罪。

等待考完之後,再行懲處。

所以,有了講武堂這層護身符,紀淵就輕松許多。

他此前最怕的,便是林碌不顧後果。

鐵了心當場擒拿自己,然後丟進詔獄屈打成招。

這種招數看似粗暴,實則管用。

一旦被關進詔獄,就有性命之危。

即便二叔紀成宗一紙訴狀告到三法司,也沒什麽用處了。

無非是踢球扯皮,消磨精力。

“準時點卯,免得給姓林的借題發揮。

有空再去講武堂練功,有什麽問題還能找魏教頭。”

紀淵拿著兩個噴香油餅邊走邊吃,目光不斷地掃動。

識海內的皇天道圖,綻出千萬光華。

凡是他精神所至之處,便有命數被映照。

【苟三兒】

【勞碌(灰)、貧苦(灰)、喪子(灰)、耐寒(灰)、積病(灰)】

“好家夥,灰色命數如烏雲蓋頂……”

紀淵看向路邊擺攤的一個小販,年紀不過三十許,臉上溝壑縱橫,盡顯歲月風霜。

他心中有些不忍,於是額外買了兩份吃食照顧生意。

外城這樣的升鬥小民,如同遍地野草。

太多太多,根本救不過來。

【王虎】

【蠻力(白)、窮困(灰)、嗜酒(灰)、綠頭巾(灰)、牢獄之災(灰)】

紀淵眸光一轉,落到一個同樣住在南門胡同的力夫身上。

通過這五道灰白命數,他大概能夠腦補出來王虎兄弟的不幸一生。

“娶妻要慎重啊。”

隨意感慨一句,紀淵視線掠過那個給人代寫家書、信件,約莫二十七八歲的窮酸書生。

【曹必】

【書法(白)、落第(灰)、好色(灰)、縱欲過度(灰)血光之災(灰)】

“這兩人……竟有如此的緣分?”

紀淵愣了一下,莫名覺得他們倆的命數,似乎緊密相連,可以構成一段完整的故事?

“不行,映照命數太耗神了。”

大略掃過二十幾人,他就有些眉心發脹的疲乏感覺。

其間,並非每個人的命數都會被顯化。

那些不知名姓的陌生之人,往往無法得到具體信息。

只有一片混沌氣流,什麽都看不清楚。

苟三兒、王虎、曹必,他們都住在南門胡同這塊兒,所以才能映照顯化。

“不知道姓名、身份的路人,無法被皇天道圖識別……這是一種。

目前還未遇到過命數尊貴,有青紫之色的人物,所以無法判斷,這種是否可以窺探。”

紀淵思忖著,時間轉瞬即逝。

片刻後,他一擡頭就看到了充滿肅殺之氣的北鎮撫司衙門。

大門敞開,左右兩旁是一對足有幾人高的麒麟石雕,比起講武堂更有氣勢。

“這就是北鎮撫司。”

紀淵腳步頓了一下,拾級而上邁過門檻,走了進去。

“紀九郎……”

“他怎麽來了?”

“聽說就在昨天,這人踩斷總旗的一條腿,還打了百戶……”

“北鎮撫司設立幾十年,沒見過這麽驕狂的緹騎……”

“那得躲遠點,小心被牽連……”

“……”

衙門裏議論紛紛。

或驚訝、或躲閃、或冷淡的各色目光,不約而同打在紀淵的身上。

昨晚上鬧得那麽大,怎麽可能瞞住別人。

剛到早上點卯的時候,消息就傳遍了。

各個都在說紀九郎膽大包天,以下犯上,恐怕要遭殃。

“看來入講武堂的這樁事兒,知道的人並不多。也是,說出來也沒什麽光彩,只會助長我的氣焰。”

紀淵對此熟視無睹,十分坦然地站在廳堂外面的庭院裏。

其他人像見到瘟神一樣,刻意離得遠遠的。

點卯的百戶未至,眾人都在等待。

“紀九郎,你還真是好大的膽子!”

忽然,一道怒喝陡然炸開。

烈烈勁風緊隨而至,轟向後背。

來偷襲?

我這十五歲的遼東少年?

紀淵眸光一閃,身形擰動,反手拍出一掌。

他本就是用樁功站立,時刻活動氣血。

感受到勁風襲來,全身筋肉一觸即發,直接做出反擊。

五指並攏,手臂如刀劃過,劈出蘊含內氣的無形掌風。

噔噔蹬!

那人打出的百步崩拳,全然比不過紀淵所發的劈空掌,腳步踉蹌著後退。

“內煉層次!藏得好深啊,紀九郎!”

偷襲未成的那人臉色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