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生悶氣 都聽烏烏的

五十五次板子。

烏憬霎時睜大眼,他此時坐在寧輕鴻懷中,便是想跑都難跑。

先前他一直以為對方只是說笑。

也不是說笑,就是覺得對方溫聲細語的,好像並不會真的要打自己,但現下他余光瞄到桌上那把木尺時,聽見耳畔的聲音,立即僵住了,只無措地拉著人袖角,搖了搖頭。

怎麽可能真的錯一字就記一板?

這才默了一篇,若是每日默一篇,每篇都錯這麽多,十日下來不就幾百個板子了嗎?

寧輕鴻擡起指尖,徐徐伸向那把木尺。

烏憬反應過來,瞬間擡起手,死死抱住對方的手臂,恨不得摁在自己懷裏。

少年寬袖淩亂地落下來,露出底下伶仃腕骨,瞧著力道就不大,便是使出了全部力氣,也能被人輕易掙開。

烏憬著急忙慌,“之前那個不算的。”他搖頭,小聲,“不要拿。”

又嚇得結巴,“我,我可以再默一遍的,不,不打。”

“我寫了很久的,它太難了。”

“我有在努力記的。”

烏憬語無倫次,“但它記不住,我在認真寫了,沒有偷懶,我也不想錯。”急得快哭了,“不要拿。”

“哥哥不要拿。”

少年快抱著人的手臂哭出來了,面頰急得泛起了紅,只會一邊搖頭一邊說“不”,恨不得離那木尺越遠越好,向後挪得快貼進身後人懷裏。

早在寧輕鴻說要打板子時,一旁伺候的拂塵就極有眼色地領著下人去了,陛下受罰便罷了,天子的顏面卻不能無。

此時房內只剩二人。

寧輕鴻微嘆,“那燈籠是不是烏烏拿的?哥哥有沒有提前說過?”

烏憬又點頭又搖頭,“是我拿的,我不要了,還給你。”

寧輕鴻似笑非笑,“烏烏怎麽還抵賴?”

烏憬慌亂地說,“不公平。”他跟人算著,委屈得抿唇,“一個燈籠,那麽多板子,不公平的。”

“沒有抵賴。”

“我沒有抵賴。”

他慌得只會重復。

寧輕鴻失笑,“那又出神還寫錯的是不是烏烏?”

烏憬不想承認,又不得不承認,“是,是我,但是——”

寧輕鴻低聲哄著問,“哥哥是不是提前就同你說了?”

烏憬憋著悶氣,身上都出了些薄汗,悶著點頭。

寧輕鴻吐出二字,“伸手。”

烏憬顫了下眼瞼,“不要。”

膽子大了許多。

寧輕鴻慢條斯理道,“烏烏乖一點,今日便只先打一板,罰完便能去用午膳了。”他輕笑,“國子監裏的教傅若是瞧見堂上有哪位學子念書時出神,嚴厲的可是要一竹條抽下去的。”

“哥哥同烏烏保證,只用這把木尺。”

“嗯?松手。”

烏憬呼著熱氣,他快躲在寧輕鴻的手臂下,連眼睛都不敢睜開,被哄了這麽一會兒,才顫顫巍巍地松了手,只朦朧中看了眼那柄木尺,又被嚇得別過臉。

他顫著指尖,害怕地伸出自己的手,緊張地攤開,一邊余光瞧見寧輕鴻去拿,又止不住怕,回身去用另一只手扒拉這人。

用手臂摟住對方的脖頸,側著身將臉肉全埋進去,呼出的氣息全是黏膩的,帶著哭音說,“哥哥不是別人。”

寧輕鴻擡起木尺的手微微一頓,放輕了力道,眉眼不動地揮了下去。

烏憬霎時感覺手心一股尖銳的疼意,又麻又痛,他忍不住哭了出來,“疼,疼。”

寧輕鴻擱下木尺,他只是輕輕拍了一下,但因為木尺太過厚重,少年又實在害怕,疼意才這般明顯。

他低著眉眼仔細察看了下。

少年的手心只印了條淡粉的印子,

怕是不過一刻鐘就能消下去。

寧輕鴻輕嘆,“烏烏這般怕疼?”他放輕嗓音,“以後要怎麽辦?”

語中似有深意。

烏憬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麽了,只憋著淚,只覺得那一下的痛比什麽都疼,能讓他哭得昏闕過去。

寧輕鴻哄他,“只一下便受不住,還有這麽多板子,烏烏要怎麽辦?”

烏憬只會跟著他重復,疼得緊閉著眼,帶著哭腔問,“怎麽辦?”

寧輕鴻似也很苦惱,淡笑著問,“是啊,該怎麽辦好?”

烏憬一個字都答不出,只吸著鼻子。

“好了。”寧輕鴻微嘆,他執起烏憬的手,微微垂首,在少年泛紅的手心輕吻了一下,“哥哥給烏烏上些藥,消消疼。”

烏憬感受到手心的觸感,微微一愣,下意識睜開了眼,終於用勇氣敢去看了,順著寧輕鴻的側臉,注意到自己手心處淡淡的紅痕,視線模糊地看了一下,又忍不住挪到對方的臉上。

呼吸都一時呆住了。

烏憬看著寧輕鴻還慢慢朝著那紅痕呼了一口氣,輕聲問,“不哭了?”

少年怔怔地搖頭。

好像確實並不嚴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