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針尖對麥芒

主持人道:“非常感謝王教授的醫學經驗分享,下面有請……《高源老中醫治療急危重症實錄》的作者高源醫生上來分享他的醫學經驗。”

眾人詫異於高源這麽簡陋的名頭,能上去做講座演說的專家,哪個不是頂著一大堆名號啊。大學教授這種都是最基礎的,能叫出來的都得是什麽省級名中醫,什麽國家獎項獲得者,什麽學者,什麽特殊津貼享受者。單介紹名頭都能介紹一分鐘,結果到高源這兒就剩一個作者名號了。

高源倒沒什麽想法,拿起自己的手寫稿就往台上走去。

台下眾人都竊竊私語,對這個老人他們充滿了好奇,可在好奇之中也難免夾雜著很多輕視。畢竟此人之前太名不見經傳了,現在又什麽名頭都沒有,看起來只是一個普通的鄉下郎中罷了。

王洪生也微微搖頭,出於禮貌他一直是看著高源的。只是嘴角卻時不時往下拉了拉,內心的輕慢溢於言表。

何方則重新攥起了拳頭,一下一下輕輕往下按,像是給高源打氣似的。

“高源……”高華信輕輕念了一聲,而後拿起了筆。

“你們看,你們看,高老拿筆了,拿筆了。”何方非常細心,立刻就發現這個小細節了。

旁邊學生趕緊看去,見高華信已經做好記錄的準備了。

“會議開始到現在,高老第一次拿筆呀。”旁邊人紛紛驚訝。

這些學生也有樣學樣,紛紛拿筆準備記錄。

高源坐到台前去,拉了拉話筒,試了試音:“喂喂,嗯……各位學術界同仁,各位同學,你們好,我是中醫高源。今天我分享的經驗題目是《我闖經方兩大關》,時間有限,我就簡明扼要地說了。”

“我闖經方的第一關,為劑量關。我行醫四十多年,一直奔波在農村地區。農民生活貧苦,非到不得已,不敢輕易言醫,每每送來便已經是重症,九死一生之垂危絕症也經常能見到。我這人有個很不好的缺點,就是有點不自量力。不管病人到了什麽地步,總要想著去治一治的。”

說到這裏,何方趕緊看王洪生的臉色,這位大教授不是一直在說中醫治危急重症是不自量力嘛。

果不其然,王洪生儒雅的臉色頓時一僵。

何方差點沒憋住笑,好家夥,這就要開撕了?

這幫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大學生們一個個都興奮起來了。

高華信也忍不住看高源一眼,都是老頭子了,怎麽還是這個德行?

高源接著往下說:“在臨床實踐過程中,我逐漸摸索和提高醫術能力,勉強能治一些重病,但遇到垂危病人,十之七八還是救不回來。我也困惑了很久,難不成古籍中記載的那些起死回生妙手回春都是誇張騙人的?”

“仲景靠著這些方子,曾經活人無算,怎麽傳到我的手裏就救不了人了?我始終困惑難解,一直遇到一個很奇妙的巧合。有一心衰垂危老婦,家人已經在準備後事,邀我去治也只是想盡一盡最後的人事罷了。”

“老婦已經神志昏迷,面露死氣,脈象似有若無,按照我的經驗,基本上是救不回來了。我就留下了三劑人參四逆湯,以盡最後余力。單劑的附子用到了一兩半,按照現在的劑量換算也就是45克。”

“因為家裏在辦喪事,雜事很多,負責煎藥的兒媳早忘記我的囑托,慌忙之時竟把三服藥全煮了下去,然後又去忙別的事情,等回來之時才發現三服藥已經煮的不剩多少水了,已經是很濃的藥汁了。”

“本著花了錢就不能浪費的原則,她就拿著這一碗藥汁,一小勺一小勺喂給婆婆。一碗喝完,差不多半個小時,老婦就醒來了,知饑索食,次日便能下床行走。如此,又活了十八年。也因此,使得我不得不重新思索劑量問題。”

高源說的非常簡單平淡,可台下聽得人全是一懵。

高源又道:“隨後我便開始闖劑量關,在治療各類型心衰垂危症的時候,逐步提高附子劑量,一直用到單劑150g左右,重症大多能拿下來,可面對垂危之證,卻經常還是是生死參半。”

“竟有一半能救回?”這樣的結果,已經讓全場專家很是詫異了。用純中醫的手段能把垂危心衰救活一半,已經很了不起了。

高源隨後道:“這樣的結果,我是很難滿意的。”

全場專家齊齊一僵,好嘛,他們剛說牛逼,人家就說垃圾了。

高源道:“而後我又繼續在臨床中觀察,農民看病實屬不易。心梗了又怎麽樣,哪裏來的救護車,多少村子連機耕路都沒有,汽車都通不了,他們倒想送去大醫院急診室,那也得有啊。他們能選擇的只有中醫,所以中醫絕不能辜負人民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