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同舍(第2/2頁)

馮紫英也立即感覺到了許其勛態度的變化,這也在他預料之中。

當時傅宗龍在路上和他說起許其勛時,他就注意到了對方是蘇州人,他自然就有應對之道。

如何迅速拉近與這些人的關系,有著前世幾十年從政經歷的馮紫英自然不是這些稚嫩毛頭們能比的。

現在大家算是同門同窗了,那麽日後能一起考上就算同科,另外還有一大要素就是同鄉,這些都是現代社交的關鍵要素,同樣在這個封建時代,同門同科同鄉三同重要性更突出。

要想在書院中迅速的融入進去,並成為其中佼佼者甚至領袖,除了要充分展示自身才華能力外,良好的人際關系和為人處事方式同樣是不可或缺的。

尤其是像自己這種本來一來就萬眾矚目,而且因為身份特殊,不可避免的會引來很多敵視和反感,如何迅速化解這些敵意和不佳印象,就是自己進入書院的第一道考題。

對有的人可以誘之以“名”和“利”,有的人則需要動之以“情”。

像陳奇瑜和傅宗龍已經被自己丟出的教學作業所打動,一旦成功可以讓他們二人獲得與西園前輩們比肩的首功,名動書院,這可以算得上是“名利”,而許其勛這裏,自然就要動之以“鄉情”了。

對蘇州的種種風光點滴馮紫英也是信手拈來娓娓而言,甚至還能偶爾蹦出幾個“吳音”,一句“醉裏吳音相媚好”更是讓許其勛大為動容之余然後又忍俊不禁:“紫英,這稼軒先生詞中‘吳音’可不是說我們蘇州口音啊。”

“嗨,虎臣兄,你這就太拘泥了。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稼軒先生在信州隱居時所作麽?稼軒先生是濟南府人,他大概也分不清南地口音的區別,這‘吳音’一詞其實就是虛指整個江南,既包括江西,也包括南直隸和浙江,你這人怎麽這般較真兒?”

馮紫英的“強詞奪理”也讓許其勛笑著連連搖頭不已,不過這也更讓許其勛對馮紫英增添了幾分好感。

先前書院裏同學都說新來這一位不但是武勛子弟,是朝中巡漕禦史喬公的東床坦腹。

因為此人湊巧立下了大功,極為驕橫跋扈,來這書院讀書就是純粹的鍍金,根本就沒有指望要去考鄉試和會試,所以許其勛對其印象也很差。

但現在這麽一接觸下來,許其勛覺得完全不是外界傳言的那樣。

此子性格不但豪放大氣,而且言談舉止完全沒有現象中的粗魯蠻橫,甚至還言語間也是詼諧幽默,開些小玩笑也更能促進雙方關系的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