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七月姐姐,或許,我哥其實沒有那麽渣?

脫下淺藍色的西式校服外套,天海七明月往杯子裏放入冰塊。

中途,窗外透過樹梢照進來的午後陽光吸引了少女的視線,她端起冷茶,置於嘴前,並輕微轉頭,天藍色的眼眸朝社團大樓旁的操場上瞥去。

亦如往日,天海九琉璃正相教導著天海之雪籃球的技巧。

熱情……

熱情……

熱情……

除了熱情,天海七明月找不出其他詞來貼合現在姐姐的行為。

天海七明月放下冷茶,她緩緩將右手反搭在右臉頰上,用手指撐起的面頰,目光依然凝望向室外。

透過窗外,櫸樹在風中輕搖,它的樹影在少女的臉上灑下斑駁影動,發出細碎聲響。

少女坐在窗內,不停地用食指敲擊自己的臉頰,如同一只沉思的小鳥,靜靜地凝視著操場上的姐姐。

奇怪……

越看越覺得奇怪。

本該與同自己將之雪視為敵人的姐姐,為什麽會有如此表現?

或許……

是姐姐心軟……?

或許,是姐姐無法放下之前對待之雪的感情?

或許是姐姐與之雪感同身受,都是在過去沒有被愛過的人,所以姐姐想要去關心之雪,不想要她再受更多的傷害?

可是……

姐姐,現在照顧她的同時,也別忘了之雪現在的身份。

我們……現在只是外人而已。

……

天海七明月看著操場上依舊的姐姐,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她緩緩地閉上眼,然後受不了似地嘆了口氣。

難怪。

難怪自己最近一直覺得姐姐完全沒有在生氣。

其實姐姐,還是在相信那個渣男對吧?

……仔細想想姐姐與自己這離家的一個月。

姐姐並沒有像自己那樣表現出任何忿怒。

對於某人的渣男行為,更像是……只有一點小不滿……

小不滿……?

無法認同。

天海七明月知道自己無法認同。

即便是明白姐姐想法的來源,也難以認同。

……某人都把那些話說得那麽絕對了,姐姐為什麽還想要去試著相信對方?

為什麽還要為對方說話?

難道某人不會借此再來迫害姐姐你麽?

他說的那些話……是對曾經許下的承諾不負責,是對我們之間感情的否認。

他把我們之間的情感,就當兒戲一樣看得十分隨意。

說什麽“因為是我犯下的錯,所以我要負責”、“我就是這樣的人,所以我要把我關心人的行動貫徹到底”……

時至今日,天海七明月想起那天他說的話,還是感到難以接受。

生氣、憤怒,最後,只剩對彼此之間這段感情的深深失望。

……

離家之後,天海七明月不止一遍地在內心問自己。

是不是在他主動對自己開口說“只能分給自己一半愛”的時候,就已經是現如今的渣男模樣?

難道人在有了先例過後,果然是會一次又一次地破例嗎?

……天海七明月不想把事情想得這麽極端,但就事實而言,某人已經又有了先例——他在自己選擇完全信任他之後,又有了例子。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自己的感情曲曲折折,矛矛盾盾,天海七明月感覺自己好像一直活在這樣糾葛反復的情感裏,陷入泥潭,難以掙脫。

為什麽……

為什麽……?

為什麽自己……自始至終都難以如願以償,自己只是想要一個真心對自己好的人,一個可以在自己身邊厚著臉皮說說笑笑,偶爾關心自己狀態的人……

這不很簡單的要求麽?

……這不是很簡單的要求麽?

可是為什麽……

為什麽?

……

午後,金色的光芒像海面上的波浪,鋪滿了整座校園,而她,感覺自己就好像坐在這些光芒照不到的陰影裏,只能回憶小時候的光景、回憶起小時候的那場梅雨……

或許……只有在過往的回憶中,在那個小男孩的背上,才能再次體驗到令人完全放松的幸福。

她累了,也難受夠了。

午後的陽光竟是如此刺眼,可即便是如此炙熱,也依舊抵擋不住體育祭即將到來的熱情……籃球、棒球、長跑。

天海七明月恍惚地看著一切,看著操場上享受運動的姐姐與跟著她的天海之雪,世界都好像在熾熱的陽光下洋溢出熱情。只有自己……在心情抑淤之時,連真心分享感受的人都失去了……

少女閉上了眼,心中有了決定。

……既然姐姐和自己想法不同,那麽在陪姐姐參加完體育祭後,就找個機會,一個人離開吧。

……

一陣鈴聲傳來,天海七明月睜開眼,從桌前的推理小說旁拿起手機,是一個陌生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