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領口拉下來點

王笛他們常開玩笑說瑞城沒有春秋,只有冬夏,秋天一場秋雨一場涼,年後又有漫長的倒春寒,年年如此,今年亦然。

今年的冬天甚至比以往來得更早。

11月一過,一場寒潮之後,整個瑞城潛入漫長的冬季,怕崽子們凍傷,學校連夜下發了冬季校服。

山海一中冬季校服是中長款,顏色雖然統一換成了藏藍色,但款式依舊是萬年不變的連帽樣式。

可能是今年的棉花不要錢,這次冬季校服分量極重,出動了七八個男生才將校服從樓下運上來。

“噫,這麽厚,穿起來跟球有什麽兩樣?”

“醜拒。”陳詩文施施然擺手。

“有人能把這衣服穿好看?”

“太醜了,狗看了都搖頭,”王笛把外套往身後一塞,“我王笛就是凍死,死外邊,從這裏跳下去,也不會穿這個外套!”

當夜,瑞城下了一夜的雨。

第二天早自習,王笛穿著冬季校服,捧著剛泡好麥片的保溫杯,邊喝邊嘿嘿笑:“真香,真暖。”

身邊所有人:“……”

“王境澤,口水滴下來了,”祝余提醒道,“不是說太醜不穿嗎?”

“保命要緊,”王笛一身錚錚鐵骨,“只要大家醜得都很平均,就都是好朋友,再說,就這校服,就算是遲哥都不可能穿得好……”

“看”字還含糊在嘴裏,王笛擡頭看見奚遲和江黎從教室後門走進來。

明明是臃腫又暗沉的棉袍,還是繁贅的中長款,可穿在兩人身上卻只剩下挺拔和撲面而來的利落感。

一件棉袍硬是被穿出了寬松沖鋒衣的感覺。

王笛甚至懷疑給這倆人一個口罩和一個帽子,上街都能有人去要衣服鏈接。

王笛低頭,重新審視自己身上的校服。

“……”

就特麽虛無。

棉服昨晚掛著散了一晚上的味道,可還殘存著一點余氣,若木對氣息極其敏感,許是不太習慣這味道,自己都沒注意到總是無意識低頭去輕嗅。

鶯鶯正在台上講新課,奚遲一邊聽,一邊在草稿紙上列一道數競卷的式子。

設xyz=1,最大值……下巴突然被人托住。

奚遲筆尖頓住,因為長時間停留,在草稿紙上暈開一個墨點。

奚遲:“?”

“再磨就要紅了。”江黎慢聲道。

說話的時候,他正靠在椅背上,右腳輕踩著桌子下的橫杠,膝蓋上還攤著一本物理競賽分析,右手拿著筆,在紙上圈點著。

江黎掌心溫熱,帶著一點熱意烘上來。

奚遲有些沒聽清:“?”

因為江黎只是虛攏著,沒用力,奚遲貼著他的掌心很輕松地偏過頭來。

“再低頭去聞衣服,脖子就要磨紅了。”江黎放下筆說。

冬季校服為了防風,領口做得高,又是新衣服,沒洗過,料子發硬,架不住人這麽蹭。

奚遲反應過來,下意識摸了摸脖頸。

江黎制住他亂動的手:“別蹭。”

“哪裏磨到了?”奚遲問。

江黎看著那泛紅的一小圈,用指背很輕地點了點。

剛好是領口的位置,也是那顆痣在的位置。

台上鶯鶯正戴著小蜜蜂,操著極其正宗的英式發音做課外拓展,桑遊隱約聽見身後傳來一兩句聲響。

剛開始沒在意,直到老師調整小蜜蜂的間隙,班裏安靜下來。

確認身後的確在“竊竊私語”後,桑遊轉過身來,然後聽到一句——

“領口拉下來點。”

桑遊:“……???”

什麽東西啊?

江黎你特麽不好好上課,讓小遲幹嘛?

領口拉下來點?是人話嗎?

別說還沒追到人,就算是追到了也不可能聽你這鬼……

下一秒,桑遊聽間奚遲很輕地“哦”了一聲,放下筆,擡手去松領口的拉鏈。

桑遊瞳孔地震,著急忙慌往前一傾,一把攥住奚遲領口的拉鏈:“媽的等一下!”

奚遲被嚇了一跳,伸手撐著被桑遊帶著往後移位的桌子:“上課呢,你幹嘛?”

“我還想問你幹嘛,”桑遊壓著聲音咆哮,“脫什麽脫?”

“給我把拉鏈拉好!”

奚遲:“???”

“脫什麽?”奚遲一頭霧水。

桑遊還來不及開口,江黎已經擡手,將桑遊的手從奚遲領口拍下去。

“脖子被校服領口磨紅了,領口拉下來點,”江黎目光極淡,看著桑遊,“有問題麽。”

桑遊手倏地一頓。

江黎收回視線:“剛好下雨,沒事的話去外面淋一淋,醒醒腦。”

桑遊:“……”

這特麽誰能想得到他說的是這個意思。

“怪、怪誰?要不是你平時……”桑遊話說到一半,才意識到這不是那天的籃球場,身邊還有人,立刻收嘴。

他看了奚遲一眼,張了張嘴,最終什麽都沒說,轉回自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