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到今日止(第2/2頁)

“之前那些事都是陳爛的舊事,就讓他們埋在地裏爛死不好嗎?你為何非要舊賬重提呢?”

“母後,你可還記得許定年?”

突然問起,讓小鄭後整個人連氣焰都頓住。

“你這麽多年一直燒香拜佛,不也是為著當初溫肅皇後與鄭君誠所做下的罪孽?這麽多年,熟知真相的母後想來日子也不好過吧。許定年是當初北境的名醫,為人正直,妙手仁心,卻因為與鄭君誠不和,被他報復,不惜搭上兒臣性命。兒臣何辜?許氏何辜?”

想想便覺後怕,這麽多年,他一直在蓄意從京城逃回北境,殊不知暗處還有一雙手隨時等著取他性命,但凡不是後來的陰錯陽差,只怕他現在早就成了鐘元的刀下亡魂。

這些話將小鄭後噎的講不出話來,神佛一論,無論是再拿出什麽借口,都再無臉勸,所言再多,無非是那一句鄭氏。

可做孽的是鄭氏,又有何可辯?

見崔枕安心意已決,小鄭後無立坐到椅上,單手握住椅子圈手,似下了很大的決心乞求,“枕安,你若真的想殺他,那就單拿他的性命做為終結,不要將你母後當年所做之事告訴皇上,若讓他知道,咱們鄭家真的完了,這對皇上來說,也是一個天大的打擊。他受不得的。”

“母後,你吃齋念佛,應該比我更懂得因果一說。因是誰種的,果便由誰來吃,這是你我都控制不了的事。”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顯然在崔枕安這裏已經再無挽回的余地,既要做便做個幹凈,“母後你今日既然來了,那我就一次說完,我知道母後還有意將季玉禾指給我,我只同母後講一句,我誰都不要。母後你臉色憔悴,想來這些日子為著兒臣的事也沒休息好,便回宮好生休養吧,這陣子不要出門,以免生出事端。”

淚蓄了滿眼,小鄭後竟沒想著,有朝一日,崔枕安竟能一絲余地也不肯留,“枕安,鄭氏可是你的母族啊!”

“若徇私枉法,我與前朝昏庸儲君又有何異。”他側過目去,不再瞧她,朝殿外高聲喊道,“來人,送皇後娘娘回宮!”

話音落,方柳帶著一眾人等入了長殿來,只瞧素來端莊的小鄭後現下已經哭成了淚人,方柳便知事態僵持,無奈只能上前彎身道:“皇後娘娘,您請吧。”

“好,”小鄭後自椅上站起身來,不大的功夫,淚濕衣襟,“本宮就看著,看著你這聖明的太子,最後沒了鄭氏的扶持,能走多遠?”

此話傷人,無疑是將她與崔枕安分裂開來,由此刻起,崔枕安終是覺著一直以來,他自認為的疼愛不過都是建立在太子這個身份上的,所謂的親情,不堪一擊。

“原來母後也同那些人沒什麽兩樣,”坐上之人終於正過臉來,直直望向小鄭後的一雙淚目,“我若不是父皇的獨子,母後可還會視我為己出?你們需要的不是我崔枕安,而是一個可以保你們鄭氏榮華無邊的一個提線木偶罷了!”

“鄭君誠與溫肅皇後當年所做之事,你雖旁觀,卻無制止,這是一種默許,甚至也可說,你也幫兇之一!你雖未下手,卻在他們之後不費一指半力便得了無限的尊榮!”

“母後你自詡溫良,實則一直站在後面遞刀子,你手上不染半滴血,你才是他們身後最精明的那一個!哪有母親看著自己兒子受傷卻一味包容兇手的?除非,那母愛是假的!你與我生母一樣,都是假的!”

實則,這麽多年以來,崔枕安一直活在一個巨大的謊言裏。

剝開層層真相,驚覺,除了姜芙以外,其實沒有一人愛他。無論是生母還是養母,時時都在向他傳遞一個觀念,那便是算計和不擇手段。

正因著這份骨子裏的狡詐,使得他當年在離開時,幾乎不留情面的將姜芙拋棄。

被拆穿後的小鄭後整個人僵在那裏,生平頭一次覺著無地自容。

明明她自認沒有私心,她自認一切都是為了鄭氏,然,一旦心中最深層的那抹陰暗被人拉到陽光下,小鄭後便慌了神。

啞口無言。

“母後,”這兩個字,崔枕安已經不知該如何喚出,“回你的宮裏去,接著演下去,是你在兒臣與鄭氏間擇了後者,你我的母子情份,到今日止。”

作者有話說:

啊哦,沒有到一萬,明天我爭取吧,這兩章要走的劇情有點多~~別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