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122

燕錦提劍踏上墻頭，從上至下俯瞰整個混戰的外院時，就見到洛陽城主殺紅了眼，抓起一個玩家，就逼問對方的復活藥到底是什麽。

而玩家卻沒有任何一個搭理他，只覺得這NPC像是精神有問題，於是被掐死後直接復活，復活之後繼續幹！

在洛陽城主看來，這些螻蟻便是不識好歹，一時間讓他殺紅了眼。

燕錦見玩家還能安然復活，於是稍稍放下心，在人群中看到了有條不紊輸出的盛唐公會，正尋找霍無疾的身影時，察覺到自己的袖口被碰了碰。

渾身上下長滿的尖刺沒有被觸發，燕錦心有所感，轉身見到躍上墻頭的霍無疾，對方此刻正垂著眸，伸手捏著他的袖子，指尖正細微地顫抖著。

敏銳察覺到霍無疾的後怕，燕錦有些啞然，開口道：“我沒事。”

血條已經被紅藥補滿，燕錦的面板狀態看上去一切正常，但在霍無疾的視線裏，卻只能看到他深淺不一的玄色衣衫。

整個院子仿佛狂風過境，除了殘枝敗葉，還有噴濺而出的鮮血，分不清是燕錦的還是BOSS的。

霍無疾一聲不吭，心裏的慌亂幾乎要將他自己淹沒了，他見燕錦面對自己的傷勢渾然不在意，滿腔的擔憂不知道該如何表達。

最後只能伸手，隔空在燕錦臉側的血痕上撫了撫，他甚至都不敢輕易去碰一碰，只道：“……太疼了。”

像是感同身受。

這三個字猝不及防的，近乎擊穿了燕錦堅不可摧的防線。

他幼時開始流浪，曾也怕疼怕苦，只是那時候的福地懵懂無知，連疼痛是什麽都不明白，於是燕錦在一次次撒嬌痛呼無人在意後，漸漸學會了獨自扛下。

後來福地越來越聰明，燕錦也長大了，再沒有一次將疼痛宣之於口。

霍無疾的話，通過如今燕錦的耳，穿越百來年，落到了那個幼童的心上。

燕錦擡眼跟霍無疾對視，隨後伸手覆蓋上對方的手背，掌心一用力，讓霍無疾的指腹按壓上自己的臉側，隨後輕輕抹開。

“不是我的血。”燕錦道。

血痕被抹去，像是那些傷痕從不曾存在，霍無疾忽然咬牙握緊燕錦的手，將對方拽了過來，結結實實擁在懷中，雙臂用力到像是要把所有的擔憂後怕都發泄出來。

如虹被松開，劍刃貫穿紮入地上，燕錦伸手一下又一下地輕輕拍在霍無疾的肩上。

“霍無疾。”他道。

“燕錦……”對方與他同時開口。

兩人面面相覷，霍無疾想問，燕錦明知道他不會真正的死亡，為什麽還是在面對危險的時候，第一時間將他從風暴中心推開。

……是在意嗎？

……是喜歡嗎？

臨到關頭，霍無疾又膽怯起來，垂眸道：“我在。”

“霍無疾，”燕錦再次叫他的名字，他道：“低頭。”

青年入道很早，身形雖然高挑，但背影還是偏向十來二十歲的模樣，霍無疾要高出他一些，對方聽話低頭，於是青年面孔驟然逼近，額間貼上微涼的溫度。

心跳聲在這一刻變得無比劇烈，如同泰山將崩。

燕錦的聲音在距離霍無疾極近的地方響起：“雙修的方法……不需要我再教你吧？”

聽到這話的同時，霍無疾下意識閉眼運轉心法，緊接著靈台清明，來自渡劫巔峰的靈力在他經脈中拓寬循環，如此反復數個周天。

霍無疾只覺得在這很短的時間內，他丹田中的那顆金丹忽然發出了細碎的崩裂聲——隨後如同蛋殼一般碎裂剝落，一個幼年元嬰從中睜眼，與他的意識雙眼對視。

天空中劫雷匯聚了起來，整個洛陽城驟然變成黑日，雷霆不斷作響，在雲層之上躍躍欲試。

元嬰……之前的約定在這一刻出現在霍無疾腦海中，他睜眼震驚地看著燕錦，隨後近乎急切地問：“你這是什麽意思？”

他不信燕錦忘記了之前自己說的話，那麽對方現在強制性讓他突破元嬰，就是在給他答案。

霍無疾覺得自己手心像是冒出了緊張的冷汗，但卻一刻也不想再等待，問：“燕錦，你喜歡我嗎？”

青年的眉眼是那樣生動，眼神中笑意流轉，即使頭發散亂也不掩絕色。

“我──”他正要說出口，但下一秒一把長劍橫空而來，若不是燕錦反應迅速，將霍無疾一掌拍開，旋身躲開的話，這劍削掉的就不是他的一縷頭發，而是脖子了。

下方洛陽城主轉頭盯著燕錦，隨後視線落在霍無疾身上，緩緩道：“找到了。”

“找死。”如虹飛入掌心，燕錦眼也不眨一躍而下，身形若驚鴻，劍影幾乎讓人捕捉不到痕跡。

霍無疾拳頭握了又握，見燕錦跟洛陽城主鬥在一起，一瞬面無表情地看著BOSS，緩緩吐出幾個字：“……你真的很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