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沈則琛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他正躺在陌生的病床上,眼前是潔白一片的天花板。

在對周遭的環境有了個基本的認知後,沈則琛單手撐在床單上,勉強直起身子,感覺頭還是有點暈,但沒有先前那麽劇烈的不適感,身體的熱度似乎降了下來,意識也清楚許多。

坐在床邊的高櫟星見沈則琛醒了,連忙起身湊過來,關切地問:“則琛哥,你醒了?有沒有覺得不舒服的地方?”

沈則琛看著高櫟星擔憂的神色,微微笑了一下,以平穩的語調說:“我沒事,現在感覺還好。”

沈則琛靜靜回想了一下事情的經過,之前他們還站在舞台上表演,然後表演完畢,下台,那之後的事他就記不清了,記憶忽然斷片,睜眼就是在這間病房裏。

“我暈倒了是嗎?”沈則琛問他。

“嗯,醫生說則琛哥你是因為高燒加上劇烈運動,腦部供血供氧不足導致的昏迷。”高櫟星向沈則琛解釋著事情的來龍去脈,豎起枕頭讓沈則琛靠在床頭,“不過幸好沒有太大的問題,輸液後則琛哥你的燒就降下來了,醫生叮囑你要多休息,近期最好不要再劇烈活動。”

沈則琛剛想說“讓你擔心了”,就聽見病房的某個角落傳來另一個人的聲音,語調拔高,張揚又不可一世:“他不就是自作自受嗎?現在人也醒了,我總算能離開這裏了吧?”

那種囂張的語氣和跋扈的姿態,除了季傾羽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

沈則琛循著聲音的方向擡眼望去,季傾羽正靠在床頭墻壁的角落裏,神色不悅地抱著雙臂,視線眺向窗外,不肯正眼看任何人。

季傾羽剛剛的那番話是對著同在一間屋子裏的高櫟星說的,那種表達方式就好像沈則琛是個局外的陌生人,是死是活都與他無關。

“傾羽你再等等吧,我剛剛跟小陳打電話了,他說接我們的車子還沒到,路上堵車了。”高櫟星試圖安撫季傾羽,“而且吳越他們還沒回來呢,到時候我們一起回去更方便。”

“隨便。”季傾羽看起來也很無所謂,把頭偏向墻壁。

“則琛哥,你之前在舞台上是不是很難受?”高櫟星又把注意力放在身為病患的沈則琛身上,臉上寫滿擔憂,“你怎麽不跟我們說一聲呢?或者你讓工作人員中止舞台也好啊。”

比起當事人,反而是在一旁的季傾羽回答得更快。

“我早說了喊他不要上舞台,他不聽。”季傾羽嗤笑一聲,“然後上舞台的結果就是把自己弄進醫院,太精彩了,這不是自作自受是什麽?”

高櫟星對季傾羽這種話裏帶刺的嘲諷也很無奈,只好說:“則琛哥,你先再躺一會兒。”

季傾羽不但不收斂,反而似乎越發變本加厲,他勾起嘴角,直直地看向坐在病床上的沈則琛,露出一個譏諷的笑容:“所以我說得有錯嗎?你就不應該上舞台,不然也不會弄得這麽狼狽。之前還喊我們要注意訓練的強度,不要弄垮身體本末倒置,結果你自己呢?做不到這點的不是我們而是你吧,關注點你自己的身體會死嗎?”

沈則琛和高櫟星互相對視一眼,內心都有點詫異。

雖說季傾羽這個公主病就是這德行,他們也很清楚季傾羽大多數時間都講不出什麽好話,可接連不斷毫無征兆地發病這麽多次反而顯得有點奇怪。

沈則琛總覺得季傾羽的話語和動作裏帶著股虛張聲勢的感覺。太過刻意。

而且盡管季傾羽的用詞難聽,語氣也稱不上好,但仔細一聽就知道,他的話語裏其實包含了對沈則琛的身體的關心,不然也不會對堅持上台強撐著表演的沈則琛這麽不滿。

“傾羽,你很關心則琛哥啊?”高櫟星忽然這樣問。

季傾羽立刻放下手臂,就像被人戳到了痛處一樣,不悅地皺起眉:“我關心他?他死舞台上都不關我事!”

話音剛落,病房半掩著的門突然被人推開,吳越像陣龍卷風般沖進病房,連忙跑到床邊握住沈則琛的雙手,還上下晃了晃:“隊長大人!你沒事吧!”

“沒事了。”沈則琛朝他點點頭,“我的燒已經退了。”

“哎喲真是謝天謝地,沒出大事就好!”吳越松口氣,松開握住沈則琛的手,抹了把臉感慨道,“你不知道你之前暈倒的時候我們有多擔心隊長大人你!尤其是公主,我去,我們都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他一個箭步就沖過去把你公主抱起來了,他都要急死了!還喊我們趕快打120呢!”

季傾羽:“……”

高櫟星手握成拳放在嘴邊,故意清亮地咳了幾聲。

吳越在高櫟星的提醒下立即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可能說錯了話,因為他看見靠墻的季傾羽臉色難看得簡直可以立馬生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