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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親愛的女兒:

當你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坐上了回國的飛機,有些事,背負了太久,我需要交代,給你,給你母親,給所有人。

我給你留了一張銀行.卡,在你房間第二個抽屜裏,不多,你放心,那些錢是我後來攢的,幹幹凈凈。

我這一生很失敗。

唯一不失敗的,大概就是教出了你。

你本性不壞,還記得要善良,堅持正義,這樣就夠了。

你跟華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我沒想到能從你嘴裏說出那些話,我很震撼。

善惡是環環相扣的。

千萬不要因為別人的惡意而掐斷了善意。

你們都是勇敢的人。

不管是你還是他。

無論你想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

我愛你。

父親阮明山

*

華海的案子前前後後審了半年有余。

10月初,法院的判決書下來:

……

被告人華海,男,漢族,北洵市北海區人,個體戶,住銀豐苑小區9區1號樓。

委托代理人顧兆斌,北洵市衡然律師事務所律師。

……

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刑法》規定,判決如下:

一、被告人華海犯故意殺人罪、侵吞國有資產,受賄,貪汙,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生。

……

被告人華珍,女,漢族,北洵市北海區人,個體戶,住銀豐苑小區8區2號樓。

判決如下:……涉嫌教唆殺人,侵吞國有資產,受賄,貪汙,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生。

被告人阮明山,……涉嫌洗黑錢,念其認罪態度良好,判處有期徒刑五年。

*

白錦輝的葬禮很簡單,報社的同事,周時亦,丁雲杉,徐盛,大包,籠籠統統不過幾個人。

簡單操辦完,葬禮的第二天,丁雲杉帶著白錦輝的骨灰回了雅江。

徐盛也消失了,誰也沒見過他。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原點,誰也沒來過,誰也沒離開。

周時亦搬了新家。

那套小公寓他再也沒去過。

大包似乎也談了女朋友,整天忙著約會。

再次見到徐盛已經是一個月後,11月初,北洵又步入了冬天。

他又恢復了以前的樣子。

身邊鶯鶯燕燕不斷,他只字不提丁雲杉。

兩人窩在周時亦的新家裏,閉門閉窗,窗簾緊閉,只亮著一盞昏黃的壁燈,兩人坐在沙發上。

人手夾著一只煙。

星星火光,在指尖明明滅滅。

地上都是空酒瓶。

昏暗中,不知是誰站起身,踢到了酒瓶,然後一陣瓶瓶罐罐“叮鈴哐當”的聲音。

身邊空出一個位置,周時亦揉著太陽穴倒了下去,喝了一夜的酒,腦子昏昏沉沉,整個人躺倒在沙發上,手撐在額頭。

徐盛躺在另一張沙發上。

連空氣中,都是濃烈的酒味。

大概是喝了酒,徐盛終於開口,打破沉默。

“十一,你知道麽?”

周時亦沒什麽力氣,整個人頹然地躺在沙發上,手撐著額頭,臉色掩蓋不住的疲倦,他淡淡嗯了聲,聲音聽上去極其慵懶,“什麽?”

黑暗中,徐盛眼睛是紅的,“我多希望死的是我。”

周時亦根本沒聽清他說什麽,自己也是渾渾噩噩的。

徐盛用力拍了拍胸脯,“他媽的,死的是我,她記我一輩子,總比現在這樣好。”

“這樣活著,真不如死了。”

徐盛用力點著頭,“對!”

房間內,靜了會兒,沒聲音,徐盛用力支撐著身體,“你姐不催你結婚啊?”

“催啊,催命一樣催。”

他放心地倒回去,“我也是,老頭拼命催,再催我他媽出家當太監,讓他斷子絕孫。”

周時亦糾正他,其實他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出家當和尚,不是當太監。”

徐盛迷迷糊糊點頭,“哦哦哦。”

“啪——”

燈忽然被人打開,有人開門進來。

徐盛眯著眼,周時亦一動沒動,不用猜都知道,來人是誰。

來了兩個人。

一個是周時靜。

還有一個,徐盛翻了個白眼,躺回去,“你怎麽來了。”

Yer捂著鼻子,沒好氣道:“你爸讓我來接你回去,你以為我願意來?”

徐盛側過身,“不願意來就滾,你當我願意看見你?”

房間內都是酒味,還有煙味。

周時靜走過去拉開窗簾,月光灑進來,又打開窗戶,叫了一聲,“十一。”

周時亦沒事人一樣躺在沙發上,淡淡嗯了聲。

“你準備這樣的日子過多久?”

周時亦有點不耐煩,翻了個身,“不知道。”

“你姐夫醫院的院長女兒這周剛回國,替你約了,這周末去見見,人很漂亮,也很實在,你應該開拓開拓自己的視野,多交朋友對你自己有好處。”

他一動不動躺在沙發上,甚至有點懶於應付,敷衍地:“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