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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點吧。”

“你爸都不管你麽?”

“不管,也管不動。”

他坐起來,拍了拍身側,示意她坐過來,“過來。”

阮蕁蕁沒動,直覺知道他要問什麽。

他抱胸看著她,“你脖子上的傷怎麽弄的?”

“自己弄得。”

然後是沉默。

他別過頭,

月光慘淡,

特別應景。

似乎是相通的,連窗外的樹木都異常安靜。

病房門輕聲合上。

他回過頭。

阮蕁蕁走了,病房裏只有他一個人。

周時亦感覺自己這輩子的耐心都要被耗光了。

*

周時亦住院觀察了兩天,確定沒什麽大問題了,蕭南生才放他出院。

晚上大包他們在徐盛家弄了個聚會,慶祝周時亦出院。

過完年,古玩店裏正是生意最旺的時候,阮明山這幾天白天都不在,所以她白天要去店裏幫忙。

和周時亦幾乎一整天都沒聯系。

周時亦傍晚臨出發的時候,才給阮蕁蕁打電話。

“好了嗎?”

阮蕁蕁被問得一頭霧水,“什麽好了嗎?”

“晚上要去阿盛家吃飯,你不知道?”

“沒人跟我說啊。”

“大包沒跟你說?”

“沒有啊。”

周時亦說:“那我現在跟你說了。”

丁雲杉晚上八點的火車,現在都快六點了,她要是過去吃個飯再趕過去也來不及了。

“我晚上還有事,今個兒要不就不去了?”

“什麽事?”

“有個朋友過來玩,要去接她。”

周時亦哦了聲,然後就掛了電話。

阮蕁蕁盯了會電話,嘆了口氣,轉身繼續在古董店裏忙活。

早上的店裏比較冷清,沒什麽人,但是有一個人已經在店裏轉了很久,中年樣貌,穿著中山裝,站在櫥窗前看了好久。

阮蕁蕁走過去,“您好,有看中的嗎?”

那人搖搖頭,不說話。

阮蕁蕁又問了兩句,那人只是看著她,就不說話。

她也沒再搭理他,轉身忙自己的去了。

*

周時亦一個人踏進徐盛家大門的時候,大包他們都探著腦袋看他身後。

“蕁蕁呢?”

“你女人呢?”

“……”

周時亦沒說話,繃著一張臉,走到沙發上坐下,然後仰頭靠著,一臉疲倦。

三人面面相覷。

大包捅了捅徐盛,徐盛更用力捅回去,“幹嘛!”

大包白他一眼,“沒默契。”

然後湊上去,試探性問,“這是,吵架了?”

周時亦完全不想理他們,拿了件衣服蓋在腦袋上,仰面躺在沙發上。

他白天去了下周時靜的心理診所。

她說:“一般產生這種行為的人,心裏背負著很大的痛苦、內疚、或者負罪感,他們希望通過肉體上的疼痛感以此來減少心裏上的罪惡感,這是後天的,還有一種是天生自殘人。”

周時亦皺眉,“天生自殘人?”

周時靜說:“對,自殘會讓他們得到快感,看到獻血,傷疤會興奮,尖銳、鋒利的器具刮在皮膚上會感覺刺激,跟做.愛一樣。”

“……”

“類似S.M。”周時靜看了他一眼。

周時亦沒說話。

周時靜微微俯下.身,拉開一旁的抽屜,拿出一張照片放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是不是跟她有關系?”

就是蕭南生說得那張照片。

照片上的小姑娘紮著羊角辮,穿著黑色的表演服,胸前掛著獎章,像一只黑天鵝。

那張照片原本應該掛在學校的櫥窗裏。

畢業的時候,櫥窗上要換成他的照片,工作人員把原先的給撕了下來,他問他是不是要丟掉。

工作人員點頭,他說:“我幫你。”

收好照片,離開的時候,周時靜靠在椅子上對他說:“什麽時候一起吃個晚飯,我幫你看看,我要接觸她,才能分析她。”

*

快七點,阮明山終於回來了。

漆黑的巷子裏打進一道車燈,阮蕁蕁抱著手機坐在門口,隨意擡頭瞥了眼,阮明山從車上下來,她吐了口氣,終於回來了。

車門砰一聲關上,車子啟動,經過她身旁的時候,她看到車裏有個坐著那個女人,高貴、明艷,女人看她一眼,微微勾唇,然後揚長而去。

阮蕁蕁余光瞥到車牌,覺得眼熟,皺著眉頭思慮。

阮明山已經走到她身邊,“坐門口幹嘛?”

她回神,揚了揚手機,“玩手機。”

阮明山笑了笑,“下次玩點有營養的,忙一天了,累了吧,趕緊回去休息。”

她點點頭,指了指站在櫥窗前的那個人,低聲說:“這人站了一天了。”

阮明山怕拍她的肩,笑:“沒事,你去吧。”

阮蕁蕁去裏屋上了個廁所,洗了把臉出來,那人還站在櫥窗前。

“我走了,晚上我得去接個朋友,晚點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