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又過了幾日,阮蕁蕁腳快好了,卻突然大病了一場。

夜裏高燒不退,大寶索性沒有回寢室,在醫院跟余薇薇守夜,陳琪貝偶爾來看她一眼,然後又匆匆離開。

第三天夜裏,阮蕁蕁燒退了些,半夜感覺身邊有人,迷迷糊糊醒過來,就看見大寶半伏在她的床邊,口水流了一床,難怪感覺總是粘粘乎乎地不舒服。

窗外樹影晃動,人影微閃。

她昏睡的這三天,外面又下起大雪,望出去白茫茫一片,她算了算日子,聖誕好像快到了,吃了感冒藥,打了針,總是特別昏睡,她一天只醒幾個小時,其余的時間全在睡覺,蕭南生越發覺得她有些不對勁兒。

趁阮蕁蕁昏睡之際,他把大寶扯一邊,神神秘秘地問:“我怎麽覺得她這場病生得有點自暴自棄了,最近有發生什麽事嗎?”

大寶仔細想了想,答:“就你弟弟跟阿貝的事。”

蕭南生蹙眉,喃喃自語:“不能夠啊……”

大寶聳聳肩離開,蕭南生望著她雄壯的後背沉思,然後給周時亦打了個電話,“我給你的電影票呢?”

周時亦聲音懶散,“還在,要拿回去?”

蕭南生翻了個白眼,“怎麽還沒送出去?”

那邊靜了片刻,“最近沒時間,等我回來再說吧。”

蕭南生掛了電話,嘴裏罵了句,小慫樣!

第五個白天,阮蕁蕁燒退,精氣神兒徹底恢復,臉頰紅潤,生了一場大病好像脫了一層皮一樣,皮膚比之前還好。

大寶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臉,“臥槽,合著你這一個星期是冬眠了?蛻皮之後皮膚真的比以前還要紅潤有光澤誒?”

阮蕁蕁照了照鏡子,好像是比以前好了。

余薇薇在一旁說,“你好的倒是準時啊,這星期期末考試剛考完。”

“是嗎?那真遺憾。”

兩人齊力捏她,“你滾。”

阮蕁蕁一躲,狀似不經意地說:“阿貝呢?”

兩人互視一眼,“她這段時間不知道去哪兒了,我們都沒見過她。”

阮蕁蕁哦了聲,低頭沒在意。

……

生了一場病,阮蕁蕁好得差不多了,蕭南生終於同意讓她出院。

她仿佛出籠小鳥,第二天就辦了出院手續,離學校正式放假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但是沒課的專業和大四的學生基本都已經回家了,舞蹈系也只剩下507寢室和另外幾個本地的學生還在。

不過這幾天,她也仍舊沒有見到陳琪貝。

阮蕁蕁給陳琪貝父親打電話,電話那頭聲音噪雜,阮蕁蕁聽著她父親渾渾噩噩的聲音,心生一絲悲哀,突然想到了老頭兒。她又隨口問了幾句近況,陳琪貝的父親似乎沒什麽耐心,隨口敷衍了兩句,可就這兩句話,讓阮蕁蕁的心“咯噔”一下。

打完電話,阮蕁蕁又去陳琪貝常打工的酒吧找了一圈,也沒找到人,老板說她前幾天就不做了。

阮蕁蕁從酒吧出來,外面飄著鵝毛大雪,她站在街口,裹緊了大衣。白色的絨毛滿天飛舞,鋪天蓋地灑在這座城市,酒吧外,道路兩旁立著一排聳立的白楊,迎著風站立,積雪像是厚實的棉衣包裹著他挺立的軀幹,一眼望去,整個城市,銀裝素裹。

冷風吹在她臉上刀割一般得疼,她掏出手機給周時亦打了個電話,他很快接起,聲音掩蓋不住疲倦,“什麽事?”

生了一場病,不過七天時間,可電話那頭聲音陌生疏遠卻仿佛隔了好幾年。

她聲音冷靜自持:“陳琪貝在哪兒?”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輕咳了聲,“我怎麽知道。”

她一愣,“你感冒了?”

“嗯。”周時亦聲音疏淡。

“你多久沒見過她了?”

電話那頭微是一頓:“四五天吧。”

“你沒找過她麽?”

周時亦又咳了兩聲,“我沒事找她幹嘛?”

“……”

“也許過兩天就回來了,我現在有事,先掛了。”

阮蕁蕁急忙說:“你有事才找她,那麽你以前找她都是什麽事?”

“跟你無關。”他聲音極為冷淡。

她站在十字街口,雪和風都刮在她臉上,冰冷又刺骨,刺得她幾乎睜不開眼,黑色的長發在風中亂舞。

她在風雪中找回自己的聲音:“張曼的視頻,是不是她放上去的?”

周時亦說:“誰說的?”

她聲音篤定,“你不說,我去問大包。”

電話那頭靜了片刻,周時亦咳了幾聲,說:“你在哪兒,我過去接你,我們見面說。”

阮蕁蕁報了地址。

周時亦嗯了聲,“站那兒等我。”

……

十分鐘後,周時亦坐在車裏,老遠看她一個人站在一棵白楊樹下,高大魁梧的白楊樹,顯得她更加消瘦,兩條腿筆直地掩在大衣下,但她氣色很好,生了一場病,看上去臉色倒是紅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