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心錨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重案組不斷有好消息反饋。
挖開樊家祖墳, 果然找到阮武的屍體。
阮武家人以為他是犯什麽事跑了路,一直存著一絲希望他能回來,因此將他的隨身物品保存完整, 警察取了多組指紋, 篩選出阮武的, 並與三醫院滅門槍殺案的指紋比對, 完全吻合。雖然只有半枚,依然可以作為有效證據,予以支持。
水庫拋屍案的被害人已經找到其家人,顏逸今年19歲, 大一學生,暑假在酒吧打工掙學費, 卻遇到樊弘偉與曹得仁, 欺負他是外地人,對他進行強奸並殺害。經比對, 顏逸體內殘存的精.液與樊弘偉、曹得仁匹配,顏逸的牙齒、指縫也有人體組織, 均與曹得仁的DNA匹配。
苗慧一手建成的刑事技術中心為此案提供了極大的支持。
九十年代初的DNA檢測需要對照基本圖譜, 一段一段地比對,耗時耗力,苗慧組建專班, 24小時連軸轉, 只一周時間就完成了所有檢測工作。
重案組立刻申請拘捕令, 對樊弘偉、曹得仁兩人實施抓捕, 城建局局長楊旭剛接受傳喚。
被捕後的樊弘偉感覺自己的人生急轉直下。
他是家中獨子, 父母生了三個女兒才生下他, 看得如珠似寶, 嬌慣縱容,他想摘天上的星星,父親馬上搭梯子,他要是想要水裏的月亮,母親馬上就往湖裏跳。
等他長大一點,體格健碩,最喜惹事生非,一天到晚逃學,結交些社會上的混混。父母看他習文不行,幹脆一咬牙把他送去練武。學了幾年,漸有小成,打架鮮有敵手。
眼看著樊弘偉年過二十了還在混日子,父親樊興富提前退休,讓他頂職在運輸公司開貨車,才開了兩年不到,就和同事打架,把三個人打進醫院的地步。樊弘偉自己無所謂,樊興富卻嚇得不輕,又是送禮又是說好話,哀求五福路派出所的蔡暢幫忙,掏空家底賠償,好不容易才消了案底,沒想到運輸公司還是把樊弘偉給開除了。
樊弘偉就這樣成了無業遊民。
接下來,樊弘偉的人生忽然就像是開了掛,勾搭上城建局的領導,開上小車,混進編制,娶了醫院的醫師,生了兒子,當上拆遷辦主任。樊興富每年清明給祖先上墳的時候,都帶著兒孫感謝先祖保佑。第一謝樊家香火未斷;第二謝兒子官運亨通。
樊弘偉以為,他這一生會永遠順利。
壓根就沒有想到,只不過是接老婆下班,順路在小飯館裏表演一下恩愛,只不過是看喬漠不順眼,出手教訓了他一下;只不過是調戲了一下季昭,悄悄揩點油……然後,他的人生忽然開啟至暗時刻。
先是眼睛被戳瞎一只,摘除了眼球;
緊接著在病床上被顧文嬌折磨,拔掉了十根手指甲、折斷了所有指骨。十指連心,痛徹心扉!
還沒等他有機會向父母求助,顧文嬌舉報他殺人,有曹得仁錄音為證,警察迅速將他控制,不允許他對外聯系。
顧文嬌的“照顧”讓樊弘偉悔不當初!
尤其看到被臟抹布遮蓋的要害處開始紅腫發亮,他就知道完了。他的人生,他的驕傲,他的男性雄風,完了。
顧文嬌說到做到,成功照顧得樊弘偉要害處水腫發炎、小球壞死,醫生不得不建議摘除。醫生診斷、家屬意見、手術同意書……手續完全合規、合法。
就算樊家人來鬧事,也完全沒辦法責怪醫院,最多也只能罵幾句顧文嬌不懂事,怎麽能如此草率同意這種斷子絕孫的手術?
從醫院,直接到公安局,樊弘偉連見到家裏人的機會都沒有。到最後,他只能放下身段哀求顧文嬌:“文嬌,我爸媽年紀大了,我不放心他們的身體,讓我和他們說說話好不好?”
顧文嬌冷著眼:“放心,我和他們說過,領導派你和曹得仁出差,暫時不在市裏。我還說了,最近正是你升遷的關鍵時候,千萬不要去你單位打聽,免得影響你的官運。你爸媽一向以你為傲,就盼著你升官發財,我這麽一說,他們肯定會乖乖留在運輸公司老房子那裏,肯定不會找到醫院來。”
樊弘偉見哀求無用,只能咬著牙罵:“你這個毒婦,不得好死!”
顧文嬌覺得可笑之極,哈哈笑了起來:“不得好死的人,不是你嗎?”
無計可施的樊弘偉只得接受眼前困境。
不過,他依然存著一分僥幸心理——死不認罪,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警方對他進行審訊的這一天,終於到來。
考慮到嫌疑人剛剛做完手術不久,重案組將一間單獨病房臨時布置成審訊室。
和公安局的審訊室一樣,也是青灰色水磨石地板、雪白的墻壁,只差在一面墻上寫“抗拒從嚴,坦白從寬”八個大字。
醫院專用的兩張條桌聯成一條直線,桌後是四把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