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夜半, 辛珊思睡得好好的陡然驚醒,眼中帶著迷蒙,她有做夢嗎, 怎麽就…猛地摸向睡在旁的孩子, 暖得都炕人。掌心貼上小家夥的額,意識到什麽她一下拗坐起,下炕穿衣。
黎久久嗚起來了, 兩眼閉著眼淚花子溢出眼角,平日裏總潤潤的小嘴現在幹幹的。
穿好衣裳, 辛珊思趕緊去叫風笑。
自打主上離家,風笑夜裏睡得就淺。正房裏傳出動靜,他便起身了。
辛珊思敲門:“風笑,久久發熱了。”
“啥?”風笑未回應,睡在東廂北屋的陸爻就先出聲了:“怎麽發熱了?”
“最近久久流口水流得厲害, 可能是要長牙了。”風笑穿了件長褂,套上棉袍, 拿上藥箱去開門。西廂薛冰寕聽說久久病了,哪還睡得住?
黎久久身上有熱再一哭,小臉通紅,可唬人了。風笑坐在炕邊搓了搓手,辛珊思上炕將小家夥往外挪挪。
陸耀祖摸摸炕,不熱溫溫的, 睡著正好, 但還是推了下侄孫:“去給她們屋裏的炕添把火。”
“好。”陸爻不放心地看了看還在哭著的小胖丫, 轉身出去了。
“不哭不哭, 風爺爺在呢。”風笑指輕柔地搭上丫頭肉乎乎的腕。黎久久眼淚晶瑩,左手緊緊地抓著她娘。辛珊思被她哭得都有點發慌, 心裏責怪自己太大意了,也不知小家夥燒了多久?
切完脈,風笑又讓冰寜把燈端近點,他小心地撐大久久的眼睛查了查,又去看她的嘴,最後取了巾子出來給孩子擦擦眼淚,哄到:“沒事沒事,咱們要長牙了吃好東西嘍。”
“那吃藥嗎?”陸耀祖問。
“不用吃,貼小肚臍眼就可。”風笑起身,去開他的藥箱:“都別擔心,把熱退了便沒事了。”
辛珊思松了口氣:“要不要給她做根磨牙棒?”手輕拍著孩子,安撫著她。黎久久抽噎著,眼淚巴巴地看著她娘,唔囔唔囔似在訴說著難受。
取了一只小瓷瓶和一卷白棉布出來,風笑道:“可以做一根。”轉頭吩咐冰寜,“去燒鍋水。”
“噯…”薛冰寕出了屋,抽了下鼻,她又想到了過去。陰南山的深處,有一群女孩,她們生病全靠死撐,撐過去了就繼續活著,撐不過便沒了。在荀家屯生活的這段日子,她很適意。幾次午夜夢回,她都以為自己在做一個很美的夢。
一通忙活完,等黎久久哼哼唧唧地睡著,天都快亮了。風笑摸摸小姑娘的額,確定不熱了,才準備離開:“有事再叫我,我今兒哪也不去。”
“好,”辛珊思讓一直陪在這的陸爻、冰寜都回屋休息:“辛苦你們了,等久久好了,咱們殺大鵝吃。”
陸爻目光不舍地離了小丫頭,看向小丫頭她娘,聲小小地說“你也抓緊睡會兒。”
“會的。”辛珊思送三人到門口,等他們都回屋了才關上門,去到裏間,繃著的肩頭慢慢下沉,脫了衣上炕趴到黎久久邊上,輕聲道:“你好樣的,嚇了娘一大跳。”握住她的小肉爪子,送到嘴邊親了親,“娘照顧不周,鄭重向你道歉。”挺起上身,又柔柔地貼貼小家夥的額,“咱們爭取長顆小牙出來,等你爹回家,你也嚇他一大跳好不好?”
黎久久小嘴動動,兩腿蹬被。辛珊思打了個哈欠,幫她把被拉好,自己也躺平閉上眼睛。只一小會,邊上傳來動靜,她又立馬睜開眼。
黎久久翻身抱住娘親的大膀子,小腳一搭,睡得呼哧呼哧。辛珊思笑了,將閑著的那條胳膊枕到腦後,雙目半闔,也不曉黎大夫他們已經解決幾家了?
兩百三十二人騎馬一夜疾行,眉眼都凝了冰霜,天明時停黃峰口驛站修整一個時辰,便繼續往北。他們跑了不過十裏,就遇上一牛車。牛車的車夫趕牛靠邊停。
馬匹經過時,尺劍與車夫目光對上。車夫憨笑,尺劍會意,歪身一把抓了板車上的小包裹。圖六策馬貼近,玩笑道:“你這是在敗壞我們蒙人的名聲。”
“這附近除了我們,沒別人了。”尺劍見著包裹上的暗花紋,確定了是一界樓便將東西塞進懷。
貢川孫家,守山人,守的是北地白梟山。白梟山綿延兩百余裏,主峰高一千五百丈,峰頂終年積雪。
守山七十年,孫家從偶爾賣根參賣朵靈芝到做起藥販子,再到近年壟斷北部的名貴藥材,圍山在白梟山主峰咽喉處鑿山建宅子。顯然,孫家是已經將白梟山當成自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