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一聽這口調, 陸爻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手指黎上:“我告訴你啊我跟你師父可不一樣,他作惡多端, 我常常行善。你你你不可以欺師叔滅祖。”
這就是陸爻?跟她想象的老成持重一點不沾邊, 辛珊思笑問:“要來個蹄髈嗎?”昨天買多了,天又熱,再放就壞了。
“要。”
還是師侄媳婦和善, 就是她這面相,怎麽瞅著有點不太對?陸爻避著點黎上, 湊近桌子看著師侄媳婦分肉菜,偷偷瞄了眼她的臉,找話茬:“我也不是非得遠行,可最近有個叫悅兒的日日跑我那去拜師…”
還真被她料中了,辛悅兒留風鈴鎮有所圖。辛珊思又夾了不少馬肉給他們。
“你不想收徒, 就跟她把話講明。”尺劍見各人都吃得差不多了,擼袖子拿了最後一只蹄髈。
“那個悅兒聽不懂人話, 而且…”陸爻都覺好笑:“她跪的也不是我,嘴裏喊的倒是我的名。”
啥?風笑擡眼看向陸爻,樂了,又回頭望了眼直板板坐著的老頭,不怪不怪。
陸爻留意著師侄媳婦面上的神色:“昨天我叔爺把話說重了,你們是沒瞅著她那狠樣, 就好像咱們犯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罪。”
是辛悅兒的性子, 辛珊思讓尺劍將分好的肉菜遞去他身後那桌。
陸耀祖起身抱拳:“多謝。”他也不拘泥, 從筷籠裏拿了雙筷子, 就夾馬肉吃。
“她年紀輕輕功夫又好,我花拳繡腿還拖著個年老的叔爺, 可不敢跟她鬥,就幹脆遠行先避一避。”陸爻頂著黎上的冷眼,硬著頭皮問:“師侄媳婦,你去年是不是遭逢過大變?”
黎上見珊思吃好,把久久給她。
見狀,陸爻立馬繞到尺劍身後,直觀坐對面的師侄媳婦,飛快地掐起指節:“至死而後生。”
辛珊思讓他算,拉住手摸向腰封的黎上:“去年確實遭逢了大變,先是再無牽掛再無顧忌,後又有了久久。”低頭親了下孩子,復又看向陸爻,笑說,“現在又有牽掛了。”
“那就對了,心死也是死。”陸爻停止演算,看攤主送面來,他忙轉身坐好。
說她遭逢大變,又道至死後生?辛珊思手指勾著久久的小肉爪子,其實她一直有個懷疑,自己跟原身轉換了靈魂。
是因為原身還沒死,陸爻才說她遭逢了大變嗎?他給冰寜斷命,可是直言冰寜命早該絕。
黎上也不是真要趕陸爻,畢竟他心裏還有個武林村計劃,只潛意識裏不喜陸爻深挖珊思。他也不知道為什麽,就是不想。
“發什麽呆?”辛珊思用閨女的小腳腳蹬了一下黎上:“快把碗裏的面吃了。”
“蹬疼了。”黎上去抓她的手,要給自己揉揉。
“那再來一腳。”
聽著身後的笑鬧,陸爻大口吃著面,被燙得噝啊哈的。總算是黏上了,只要讓他撐過中元,黎上叫他做什麽都成。想想,他都憋屈。作孽的白前,活了七十又二,思勤比白前還多活了幾年。而他這個遭罪的,命止三十一。
天理何在?
不但他死,他還連累叔爺跟著一起喪命。說不怨師父是假,可人都死了,他再怨又能怎麽著,還真能把墳刨了鞭屍啊?
能活,誰不想過?見叔爺一塊接一塊地夾馬肉吃,他也不搶,將蹄髈拆一拆,撕了皮埋到面湯裏過個油,咬了起來。糯嘰嘰的,真好吃。
尺劍吃完將驢車上空了的兩個水罐一個水囊加滿水,再查了遍車,確定沒什麽不對才又回到樹蔭下坐。
車上不缺吃的,辛珊思就沒打包什麽。歇了一會,各人方便一下,便上路了。今晚上,他們得趕到麻洋縣。
牛車跟著驢車跑,一點不落下。坐在車廂的辛珊思,聽著車軲轆聲都不禁發笑:“黎大夫,你這小師叔還挺有主意。”
“讓他跟著吧。”黎上趕著車:“他懂風水,我們不是要開醫館、建茶莊嗎?他死皮賴臉,我們也不跟他客氣,該用時就叫他。”
辛珊思還沒問他呢:“你昨晚上是怎麽找到他家的?”
“辛悅兒進去的那個巷子走到頭,右拐沒什麽人家,左拐找風水最好的一家。”
“你還懂風水?”
“不懂,但能看出屋子正不正,風口好不好。陸家裏沒圍高墻,檐下沒掛風鈴,井在的位置也順眼,園子裏的菜都長得綠油油。”
明白意思了,辛珊思道:“風鈴鎮家家戶戶都掛風鈴,唯獨他家不掛。只有兩個可能,這家要麽是不講究風水要麽就極通風水。”
黎上握緊韁繩:“珊思。”
“嗯?”辛珊思背抵著他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