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回京

宮晏醒來之時簡翊安就在他的身側,見他醒來,簡翊安伸手抵在他的額間。

“燒退了。”

簡翊安唇中吐出一句,接著拿起帕子給宮晏擦了擦汗。

這使得宮晏有些意外。

“我發燒了?”

宮晏覺得這話很是陌生。

他已經很久沒有生病了。

“有些孱弱了,宮晏。”簡翊安又道。

孱弱一詞用在宮晏身上,就好比將細柳扶腰安在魯智深頭上,實在是聽著可笑。

“小傷罷了。”宮晏就要起身,又被簡翊安按了回去。

“躺著,讓我看眼傷。”

簡翊安從一旁取來了支藥瓶,見宮晏盯著自己看,簡翊安舉起藥瓶解釋說,“金瘡藥,怎麽了,怕我害你?”

此話一出,卻叫宮晏慘白的唇勾起。

“倒是真的有些害怕。”

宮晏撩起衣袖,將上身的衣服褪去,露出其胸口那道猙獰的傷。

簡翊安輕撫那道傷,對方沒有因此皺一點眉。

“你做殺手,以前是不是經常受傷?”

簡翊安將手中的藥打開,小心翼翼地抹在對方的身上。

“沒有。”

誰想宮晏卻否認了。

“我不會受傷。”

宮晏很是坦然,他垂眸看著簡翊安的手一點點地幫他上藥,眼底竟是浮現肉眼可見的滿足,“受傷很容易死,因為等不到傷口愈合他們便會想要我的命。”

“要你的命,呵。”簡翊安不置可否,手上用了點力,卻沒能如願看到自己想看的東西。

待將藥塗好,簡翊安收回手,將對方的衣服往上拉了拉:“好了,你再休息會兒吧。”

“好。”

宮晏聽話地又躺了回去,望著簡翊安的背影,他端詳許久,倏地說了句,“我們什麽時候回去?翊安。”

“都可以,現在,又或者等你傷好了。”

簡翊安沒有絲毫猶豫,舉著火折子點燃了燭燈。

接著簡翊安便坐在了窗前,一動也不動,看了一整晚的月。

離開京城的前一晚,簡翊安主動提議,說自己想去看一看京城河邊的燈籠。

“宮晏,你知道在家的時候我看書裏都是怎麽說京城的嗎?”

簡翊安舉著手中的燈籠,黃澄澄的光映在簡翊安半邊臉上,笑得格外親和,“上邊說京城是整個西涼最熱鬧最有溫情的地方,說這兒有達官顯貴,也有草衣白布,仿若萬花鏡一般叫人挪不開眼,說只要來了這,此生無憾。”

“寫這書的人倒是會胡編亂造得很。”

宮晏聽後,嘲諷一笑。

“你也這麽覺得?”簡翊安挑了挑眉,但並沒有多意外。

“翊安也是這麽認為的?”

宮晏聽出了簡翊安的話中深意。

“自然。”

簡翊安提著燈,朝著河邊走去,手中燈籠紅穗搖曳,兩人的影子隨著他們的走動交錯輝映。

“在我看來,這京城好似一只張著大嘴的野獸,外頭看起來是多麽的威武,可一旦走到了裏邊就很難再走出去了。而這世上,並不只是有京城這麽一只野獸,他們無處不在,伺機而動,將你我啃得只剩下森森白骨。”



淺淡的話語伴隨著風一點點散去,簡翊安忽得停住腳步,看向了河面。

河面之上,一盞盞荷花模樣的河燈正順著水流朝下遊去。

看了一會兒,簡翊安似乎是來了興致,於是也向河邊的小販買了兩盞。

“給你。”

簡翊安將其中一盞遞給宮晏後便在一旁取來了紙筆。

“翊安竟是有閑情寫這個。”

宮晏沒有動彈,他不喜歡這種東西,也從不寄希望在這些個小玩意上,他只是倚在一旁的石橋上,歪著頭安靜地看簡翊安在那張小紙條上寫下其想寫的話。

待對方寫完,宮晏便將其念了出來。

“山到穹時未有路,雨逢連綿爛枝頭。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詩,我怎麽就讀不明白。”

宮晏細細琢磨了片刻,還是不解,有些不悅。

簡翊安見其,模樣眼底笑意更濃,俯下身子將紙條放在了河燈上,接著點燃了河燈,松開手,任由其順河而下。

“好了,明日我們便回去吧。”

簡翊安放完河燈,心情極好,甚至說要去酒樓大喝一場。

宮晏最終還是沒將那河燈放走,而是捏在手裏,將目光從漂遠了的那只河燈上收回,跟著簡翊安離開了此處。

簡翊安的酒量極差,這是他自己都清楚了的。可這夜他要了那酒樓最好的酒,一杯又一杯吞入腹中,面色緋紅迷暈了眼,最後還是勾搭著宮晏的脖子回了客棧。

回去途中,簡翊安在宮晏背上不住開口。

“宮晏,天上的星星為什麽這麽多?”簡翊安喃喃開口,問了些叫人哭笑不得的話來,“它們有的璀璨絢爛,有的卻黯淡無光,真是奇怪。”

宮晏聽到後哼笑了一句,覺得對方很是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