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有沒有問題,你能不清楚?”

曹勛的沉重並沒有持續多久,仿佛只是開了個玩笑,很快又恢復如常,牽著雲珠去用晚飯。

偏偏他越是這樣淡然處之,越叫雲珠忍不住深想。

成親這麽久,雲珠早清楚孩子是怎麽懷上的了,無非就是男人把自己的一部分給了女子,與農夫將種子灑進土裏是一個道理。

雲珠也不用去跟別的男人比較,就知道曹勛給她的絕對不少。

謝文英是去年臘月嫁給的安王,兩人正月裏去山東就藩,四月份便送了喜訊進京,說王妃診出了喜脈。

這夫妻倆可比他們晚成親了半年!

雲珠相信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連月事來了都沒太大影響,那麽……

雲珠一邊心不在焉地吃著飯,一邊悄悄朝對面的國舅爺看去。

難不成,曹勛真的在那些大傷小傷中損了元氣,雖然身體還非常好用,結出來的種子卻不行了?

這種事也不稀罕,有的男人看起來很結實,其實還打不過瘦子,有的果子表面紅通通聞起來也香氣撲鼻,吃到嘴裏卻味同嚼蠟。

“在想什麽?”曹勛忽然問。

雲珠連忙收回視線,曹勛可以自我懷疑,她作為妻子真質疑這個,他未必受得了。

她臨時找個話題:“明日休沐,你有事忙嗎?”

曹勛:“不忙,想去哪玩?”

雲珠:“去寺裏吧,又能避暑,又能上香……”

曹勛停下筷子,目光微微復雜地看著自己的小夫人:“上香,你想求子?”

雲珠習慣地瞪了過去:“怎麽可能,我是求佛祖保佑弟弟他們一路順風。”

曹勛似乎接受了這個解釋,繼續吃飯。

雲珠不敢再分心。

飯後,兩人去花園裏逛了一圈,回來洗漱一番便躺下了。

夜晚是兩人最親密的時候,有時候哪怕曹勛沒有那樣的心思,他也會親親或抱抱雲珠,今晚他竟然背對著雲珠側躺,一副馬上就要醞釀睡意的姿態。

這如何不叫雲珠聯想到孩子的事?

年紀再大他都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該有的情緒都會有。

雲珠覺得自己該說點什麽。

她慢慢地貼過去,從後面抱住他,因為曹勛的肩膀太寬,雲珠的胳膊是從他窄瘦的腰間環過去的,掌心輕輕地覆在他的胸口。

曹勛握住小夫人的手,聲音低沉:“想要?”

雲珠用指尖戳了他一下:“你就知道這個,單純地抱抱你不行嗎?”

曹勛笑了:“行。”

他無意識地捏著她纖細的手指,似乎樂在其中。

雲珠頓了頓,問:“真的受過很多傷嗎?”

曹勛拉著她的手放到腰側。

雲珠很快就觸碰到一條寸長的疤痕,因為他全身都是結實的肌肉,以前雲珠就算抱過這裏,也沒有感覺到,畢竟她清醒的時候不會主動探索他的身體,不清醒的時候,又怎麽會注意到這點異樣。

曹勛解釋道:“十八歲那年吧,混戰中一位胡將要與我單打獨鬥,對方要輸了時,圍觀的一個胡兵拿刀從後面偷襲,刀尖穿破鎧甲,刺進去一截手指那麽長。”

雲珠聽出了一身疙瘩,好像自己也挨了那麽一刀,倒不是她多心疼曹勛,完全是本能反應。

這讓她想起了父親。

父親只在邊關待了三個月,回來時脖子臉上手背手腕都添了很多細小傷痕,身上肯定也有,只是父親母親怕她難過,一起瞞了她。

曹勛在邊關可是駐守了十四年,收復九州每一場都是硬戰,容不得他當個不冒險只分功的清閑將軍。

“你爹都不心疼的嗎?”

“玉不琢不成器,你生在李家,應該比我更懂。”

雲珠想到了哥哥弟弟不分寒暑在練武場上射箭練槍的身影,包括父親這個年紀也從來沒有懈怠過,只是祖父一直拘著父親不許他去戰場,哥哥則是早早被先帝提拔到宮裏做了禦前侍衛。

雲珠嘆了口氣,更用力地抱住了他。

百姓都羨慕勛貴之家,卻不知“勛貴”這頭銜都是拿命換來的。

曹勛:“若我真的不能讓你懷孕,你會如何?”

雲珠不喜歡這個猜想,道:“與其自己瞎琢磨,不如偷偷請個名醫好好替你檢查檢查,也許根本就是你胡思亂想呢。”

曹勛:“事實勝於雄辯,你都嫌我太勤了,孩子還沒動靜。”

雲珠:“有沒有可能就是因為你太勤了?明明已經懷了,又被你撞沒了。”

又因為剛發芽的種子太小太小,所以哪怕撞壞了,身體上也沒有什麽明顯症狀。

曹勛:“……”

他翻過來將說傻話的小夫人壓在身下,想親她,又被笑意打斷,最後只是在她頭頂悶笑出聲。

雲珠惱道:“虧你還笑得出來。”

曹勛:“為什麽不能笑,難不成你會因為我不能讓你懷孕,便要與我和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