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沖陣

徐懷手中所使長槊,乃是特制,除了長達兩尺五寸的鋒利長刃外,為了大幅增加縱馬突擊時的劈斫、斬擊威力,槊刃與槊杆相接的槊鋌部位,也是用實心精鐵鍛鑄,長達兩尺。

長槊僅前端槊刃、槊鋌就重逾二十斤。

這種超長柄、重心徹底落在前端的馬戰重器,除了雙臂需有千斤神力外,對武技、騎術的要求也是極高。

不然的話,不要說在敵陣中勢如風雷進行揮斬攢刺了,想在縱奔顛簸的馬背上保持住平衡不摔下來,都是一件困難到極點的事情。

徐懷與高手對戰,也不會托大用這種重器,有時候甚至還會嫌馬槊柄杆太長,需要臨時拍斷槊杆,改馬槊為步槊對戰,但披甲重騎集結突擊鑿穿敵陣,鐵鋌長槊卻有著令敵軍魂驚魄散的別樣威能。

於馳道結陣攔截的賊軍,頗為訓練有素,前列結密實盾陣,還有不少弓手在盾陣的掩護之後開弓射箭,然而賊眾所持皆是軟弓,稀稀落落射出的箭雨,壓根就無法對具裝重騎形成什麽威脅。

蘇蕈馬戰善使橫刀,縱騎突擊時他要比徐懷更為居前,接敵時橫刀快速揮斬,一道道有如雷光交錯橫掃的刀光下,數杆攢刺而來的長杆槍刃皆應聲而斷。

徐懷縱馬挺前,重槊斬劈數道殘影,頓時叫擋在身前的三面重盾當中破碎開來,露出盾牌後驚懼如見死神的賊卒面孔。

徐懷手中的重槊卻無半點停滯,左右翻斬斜撩橫掃,血肉橫飛,以大開大闔之勢,將賊軍擋在身前的盾陣像紙糊般不斷的撕碎開來,方便從身側往前突進的選鋒軍精銳更容易殺入賊陣。

徐懷還是有身為主帥的自覺,將當前的盾陣撕裂開來,見眼前這隊攔截賊軍裏並沒有特別強悍的好手坐鎮,便沒有再肆意縱馬往前廝殺。

徐憚與蘇蕈卻是勇猛,率領諸具裝甲騎在敵陣之中橫沖直撞。

特別是徐憚,一杆長槍有如蛟龍騰海,賊卒幾乎沒有一人能招架他的一招半式,槍刃寒芒過處,帶起一片片腥風血雨。

接戰之後,騎陣突進的速度不可避免的會滯礙下來。

之前不得不將全部力思放在馬背、抓住馬鞍前側橫擋就怕被摔下來的牛二,還需要專門安排兩騎在他左右小心箭矢,牛二這時候卻如魚得水。

牛二一手緊緊抓握馬鞍前側的橫擋,一手揮劈鐵鐧,聽著一陣陣骨斷肢殘與慘呼哀嚎混雜在一起,胸臆間的氣血直要沸騰起來,令他抑制不住像野獸一般咆哮起來。

不知何時,左右皆是一空。

牛二茫然往四周看去,很是失望的問徐懷:“這就殺透了?”

洞庭湖寇縱橫荊湖水澤之地,能與地方兵馬殺個有來有回,這兩年兵甲裝備也得到改善,心氣是起來了,但人心終究是肉長的。

賊軍自視堅不可摧的盾陣,在徐懷親率的楚山突騎面前,卻跟紙糊一般脆弱被輕易撕開,看著身邊兵卒在徐憚、蘇蕈等人的悍勇廝殺下,像雜草被朔風吹折一般完全沒有反抗之力的倒下,還有幾人能有鬥志不逃?

何況側翼還有烏敕海率領精銳弓騎且馳且射,收割速度不比具裝甲騎從正面鑿穿突擊稍慢半分。

徐懷當然不會在那些往四周田地撒腿逃命的賊卒身上浪費時間,他們人數太少了,除了十數騎用長鉤撿拾散落軟爛泥地裏的箭矢,下令其他人快速聚攏回來。

千余步外又有百多賊軍結好陣,牛二有些不過癮的撇撇嘴,說道:“這隊賊軍似乎還要不如!我與徐憚兩人上前廝殺就夠,讓大夥兒歇歇力,一路護送節帥,也夠辛苦的!”

“恁多廢話,獅子搏兔尚需全力,打過幾場勝仗,就如此自得了?”徐懷瞪了牛二一眼,跟烏敕海、蘇蕈說道,“你們二人,各率一隊甲騎,抵近馳射,潰之即可!”

徐懷沒有仗著戰馬的機動性,快速繞到雙柳莊單純抵禦賊軍對雙柳莊的進攻,就是意識到洞庭湖寇如此周密的潛伏到鄂州北部發動突襲,事情沒有表面上那麽簡單。

不過,他即便決意殺這些賊軍一個措手不及,令賊軍不敢肆無忌憚發動更深的圖謀,但也不會一味的橫沖直撞,不知變化戰術。

第二隊攔截的賊軍,不僅在準備上更為倉促,同時也被楚山突騎如此強悍的鑿穿戰力所驚嚇。

烏敕海、蘇蕈各率十數甲騎,持弓從側翼逼近,交叉馳走,一支接一支的重箭從空隙間射入賊陣,將賊陣拉散開來,徐懷才使徐憚率十數具裝甲騎突殺進去,將第二支攔截賊軍殺潰。

見兩支人馬都毫無抵抗力的被擊潰,屍體橫七豎八倒在軟爛的田地裏,血流成河,賊軍再不敢倉促組織人馬過來攔截,都往渡口方向收聚、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