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出征(第2/3頁)

輕車簡從的胡楷,僅用兩天時間就與周景、楊祁業及次子胡渝等人,趕到小雀崗。

與出大營相迎的徐武磧、史軫、蘇老常、郭君判、徐武坤等楚山將吏在轅門外見過面,匆匆寒暄數句,胡楷就直接提出前往北岸。

此時滍水南北兩岸的石砌高墩已經築成,但還沒有最後串以鐵索、鋪設棧橋,過滍水還是走浮橋。

不過四座八丈余高的石砌高墩,聳立於滍水兩岸,是那麽的醒目。

楊祁業、胡渝等人看到這一幕,甚至還覺得頗為可惜,畢竟在楚山發往樞密院的正式奏函裏,一直都聲稱建造懸索鐵橋,是為了預防下方的浮橋容易為潁州水師摧毀,需要不惜代價建造懸索橋溝通兩岸。

然而此時潁州水軍早已從滍水-汝水撤走,於潁水下遊的汝陰、項城一線,會同諸城叛軍封鎖楚山潛襲兵馬從潁水逃脫。

因此,懸索橋目前看來已無必要,有浮橋足以通行車馬糧秣了,但就四座高聳的石墩,建造的代價極為高昂,此時卻派不上用場,楊祁業、胡渝等人當然覺得可惜。

為層層柵墻阻擋,同時石渠南接滍水的一側還沒有開鑿。

因此無論是從北岸經過,還是從浮橋渡過滍水到北岸,都是沒有辦法看到石渠開鑿現場的情形;甚至走到北岸大營之中,整個石渠開鑿的現場,猶為層層柵墻阻擋。

從外部看,就像有一道綿延三四裏的長營,橫陳於主營的西首。

不過,站在北岸大營的南轅門前,大體能看到進入枯水季之後,滍水、澧水上遊來水大量減少,小雀崗段的滍水水位,已經下降到距離北岸長坡約六丈余深的位置。

“滍澧兩水,入冬細弱,能盡淹敵營嗎?”胡楷微微蹙著眉頭,有些擔憂的看著滍水流水,看向徐武磧、史軫等人問道。

胡楷、許蔚奉旨擬定北援新策,數次將周景召往樞密院咨詢滍水守禦之事。

這種見面,樞密院諸房都承旨、副都承旨等官員都會參與,無法暗通機密。而那麽緊急的氛圍下,胡楷拋開軍機大事,私會周密,一旦落入有心人的眼裏,也極容易引起懷疑。

不過,建繼帝發過那麽大的脾氣之後,將周鶴、高純年、顧藩等人甩到一旁,單獨召見胡楷、許蔚商議軍機,則是滴水不漏。

然而為了絕對保密,在左右宣武軍正式從樊城大營開拔北上之時,依舊僅有胡楷、許蔚二人知曉真正的機密。

楊祁業作為楊麟之子,以左宣武軍都虞侯出任宮禁宿衛將官,以及胡楷次子胡渝到這時候都還蒙在鼓裏,他們一路上甚至還為倉促集結大軍北援滍水實在沒有太大的勝算而憂心忡忡。

這時候抵達滍水北岸大營,站在南轅門之前,突然間聽胡楷看著滍水河,朝徐武磧、史軫等人問出這話,他們都是大驚問道:

“水淹敵營?怎麽淹?”

他們探頭往滍水看去,見水位在土坡下六七丈深,心裏唯一的念頭,就是這怎麽可能?流水也不可能飛過土坡去啊。

史軫微微一笑,朝胡楷作揖道:

“楚山為籌措此事耗半年之功,滍澧二水的水情以及主要吸引敵軍聚集駐營的廟王溝一帶地形,都是反復勘測過了。眼下只待左宣武軍從葉縣北部渡過滍水,進入襄城以東預定位置,便會著手築壩攔河:倘若今冬滍澧二水上遊雨量正常,大約需要五六天便能淹及敵軍在廟王溝以北的營地。而倘若從今日起,伏牛山東北麓、北麓及葉縣、襄城南部、舞陽北部一滴雨水不降,進入十一月下旬,河淮冰封,河流滯停,那就只能僵持到明年春後再看分曉了!”

此時已經入冬,滍澧二水都進入枯水期,不可能出現截流之後大水在須臾之間就能漫灌敵營的可能。

這也是敵軍不防水攻的關鍵原因之一。

在常人的眼裏,即便冬季築壩截流,也不應該能淹到北岸四五十裏之外去。

事實上,冬季即便先成功截流擡高水位、再最後鑿通石渠,滍水想要淹及敵軍在四五十裏外、廟王溝北面的連營,也是需要一個過程。

敵軍在這個過程中也不可能從頭到尾都毫無察覺。

不過,楚山從來就沒有奢想僅僅憑借一場大水,就能將數萬敵軍直接淹滅。

楚山一方面要的是利用淹水,迫使敵軍放棄耗盡巨量物資在兩三個月之間所建的連營,徹底暴露在營地之外,另一方面要的是用淹水將敵軍實行切割,為楚山及援軍在潁水南岸創造極佳的會戰機會。

當然,最為極端的情況則是在河淮諸河流進入冰封期之間,滍澧二水都極端枯瘦,二水改道也遠不足以切斷四五十裏外的敵軍連營,那就只能死守城寨,拖到這個冬季過去,拖到明年春暖花開、滍澧二水上漲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