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完美落幕

“很高興能夠和大家在這裏相聚，很高興能夠在這裏見到許多許久未見的老朋友，和很多數學界的傑出青年……”

“在這裏呢，我還是習慣用一個故事作為開場。就在不久前呢，我收到了一封信，是一位在獄中的朋友寄來的……”

大家都知道弗朗西斯喜歡用故事作為演講的開始，但沒想到他在這裏也說起了故事。

只不過，並沒有人顯得不耐煩。

因為弗朗西斯的故事，每次都是極有意義的。

“我的這位朋友呢，叫克裏斯托弗，他是因為持械搶劫入獄的，但是他獄中服刑期間，卻找到了人生的價值所在……”

說到這，弗朗西斯刻意停頓了一下，才笑著說道：“沒錯，可能你們都猜到了，他在服刑期間訂了數學課本，開始自學。”

“七年之中，他學習了代數、三角學、幾何學和微積分。後來，他寫信給我，就如何繼續深造尋求意見。”

“我看到信後，是極為驚詫的。”弗朗西斯看著台下的眾人，頗為動容地問道，“說到做數學的人，諸位會不會想到克裏斯托弗這樣的人？”

停頓了片刻，弗朗西斯的聲音變得動情起來：“數學是通往人類繁榮的大道，古希臘人稱之為‘eudaimonia’，也就是充滿最高尚美德的人生。”

“既如此，那麽人人都應享有參與數學的機會，即使如克裏斯托弗一般。可實際上，在我們的數學社群中，存在一些結構性的壁壘，這些壁壘決定了哪些人有機會在該領域取得成功。”

“就像從研究生院的錄取要求，到人們對數學家形象的固有看法。”

“但在今天，我看到了不一樣的地方。我們在見證歷史的同時，也收獲了一位打破壁壘的夥伴。”

弗朗西斯的目光投向了陳舟，陳舟也正看著他。

陳舟大致能理解弗朗西斯所要表達的含義，也為這位華裔數學家的努力，感到敬佩。

數學的繁榮，或者再上升一層，到人類的繁榮，這其實是一道哲學命題。

可能更接近於古希臘哲學家亞裏士多德的定義，即行為與美德相一致。

台上的弗朗西斯收回目光，繼續說道：“我想大家在見證歷史的同時，很容易忽略一件事情。那就是，今天我們所看到的歷史創造者，其實還只是一位大學在讀的本科生。”

“說到這，大家應該明白了。他是一位還夠不上壁壘要求的學生，卻用實際行動打破了這個壁壘。”

“在我的認知中，對數學的探尋能滿足人類的五種基本需求，也就是玩樂、美、真理、公正和愛！”

“我相信，陳舟正是基於此，基於一顆愛玩的心靈，基於一顆尋找真理的心靈，去追求數學的美，去追求數學的公平，去愛一個人。”

“也正是如此，他充分的發揮了潛力，完成了創造美的體現。我想，如果他在深愛一個人，那也是在實現他深愛一個人的潛力！”

這是一次動人的演講，弗朗西斯不愧是對數學教育，有著美好追求，有著自己深思的人。

他的一番話，換來的是台下一片熱烈的掌聲。

很多人是贊同他的這番話的，他們身為數學家的同時，也是某個大學的教授。

他們在研究數學，追求數學真理的同時，也是一位指引者，指引著那些踏上數學大道的“學生”。

陳舟也一樣，倒不是因為弗朗西斯誇他打破了壁壘，也不是因為弗朗西斯把真理、美、愛這些詞，都用在了他身上。

雖然這些話說的極為有道理，也沒有說錯。

他只是沒想到這場閉幕式，會有如此特殊的一場演講。

讓他想到了在毛廠高中復讀時的那個矛盾，那場關於作文引發的探討。

就在陳舟走神之際，台上的弗朗西斯微微擡手示意，大廳慢慢安靜下來，他笑著說道：“在這裏，我還需要宣布一件事，那就是……”

弗朗西斯故意賣了個關子，等到吊足了胃口，台下的人有些耐不住性子時，他促狹一笑，才繼續說道：“當然不是你們所想的最佳報告者和一萬美金的獎金，那是毫無懸念的結果！如果我們不把最佳報告者的榮譽頒給陳舟，恐怕就是這次學術會議的醜聞了！”

頗有些義憤填膺的弗朗西斯，卻沒迎來掌聲，反而遭遇了一波白眼。

這人怎麽這麽喜歡吊胃口？

趕緊把話說完，大家好參加晚宴，嗨起來不好嗎？

難道這就是你剛才所說的，愛玩的心靈？

不過，也有人猜到了弗朗西斯的打算，只是沒想到這老頭會在這個場合說出來。

作為會議主導者的MAA和AMS的人員，以及會議主辦方麻省理工的人員，則露出了善意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