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第二次科舉改革(第2/3頁)

一般而言,這都是自己人。

大夏開國之後舉行的科舉考試,錄取的進士更是自己人。

但現在出現了一個問題,即朝廷控制的地盤越來越大,剩余尚未控制的州縣越來越少,對官員的需求已經沒那麽大了,那麽適當降低錄取人數,也就成了必然。

一年一考與三年一考,是三倍的差距。

當然,你也可以降低錄取人數。比如去年錄取了七十人,你可以降到二十余人,但邵樹德覺得這樣太折騰。每年都考,第一年沒考上的學生直接就住在京城不回家了,如今甚至有在洛陽、北平住了十年之久的外地士人,實在有些誇張。

還不如改為三年一考,明年三月沒考上的,麻利點回家,兩年多後再來。

“諸位師長可有意見?”邵樹德說完,看向眾人,問道。

“陛下聖明。”陳誠帶頭回道。

“陛下聖明。”其余幾人也陸續回道。

失望麽,肯定是失望的。他們還好,天下士人肯定更加失望。但說實話,現在就剩南方和西域一些地方沒打下了,讓你們去那當官,去不去?很多人怕死,多半就不去了。

那就別嘰嘰歪歪!

邵樹德只關注武夫們的情緒,文人的統戰價值,就當前而言,遠遠不如武夫。

而經過今天這麽一番商議,考試內容及流程大致也定下了:

第一場雜文,考兩道題,詩賦歌論表箋疏等多種體裁中隨機抽取兩種,考察你的寫作能力。其中,表、箋等更是標準公文寫作格式,作為預備官員,肯定是要精通的。

寫得文辭通順即可,但你最好有點文采。考官也是人,在錄取名額一定的情況下,文采好的肯定更能博取好印象,關鍵時刻或許就發揮作用了。

第二場帖經,邵樹德有點猶豫是不是增加幾道題,畢竟題目越少偶然性越大,但最後決定明年還是考五道題,對兩道即可——這是客觀題,有標準答案的。

第三場對義,考五道經義解釋,算半主觀半客觀題,對三道才算合格。

第四場策論,一般是針對實際事務,寫下你的見解、剖析、推論或解決方案。

考試難嗎?看起來不難。但大夏禮部每年給一百個名額,還真招不滿,刷掉最多的居然是帖經,即五道填空題難住了至少兩三成的人,做題家們不給力啊。

當然,這或許和風氣有關。

即便盛唐之時,士人們也很喜歡出去玩,悶頭在家讀書的比較少。

晚唐之後,因為時局的關系,很多文人還要花時間練武。

比如理蕃院主簿劉去非,這廝明明是個文人,擔任縣吏,但“性粗鄙”,熟習騎馬射箭,勇於近戰搏鬥。

這種文人,與做題家完全是兩個路數,你讓他默寫填空,五道題對兩道已經不容易了。但換成明清的讀書人,正確率一定大幅度攀升,甚至五道全對都是易事,因為考試時並不會選特別偏、特別怪的題目。

簡單來說,此時的文人,與明清時相比,武藝更出眾,讀的雜書也多,有的人甚至喜歡看兵書。且因為要考詩賦的緣故,文采也更加華麗,而這種文采華麗,也帶來了性格、氣質上的超脫、隨意。

比如當年祖詠考進士,要求寫五言十二句,他寫了四句《終南望余雪》就交卷了。考官大驚,說你這不行啊,祖詠對答“文辭盡矣”,不必畫蛇添足,後來也被認可了。

沒有明清時那麽循規蹈矩,個人意志與特色比較重。

總而言之,作為大夏第二次科舉改革,力度還是比較大的。且針對實際情況,比如考生的死記硬背能力偏弱、官員數量漸漸充足、士林過於追求浮華辭藻等,進行了一定力度的調整。

改革,不是你想怎麽改,就瞎幾把改,或者一步到位抄別的王朝的制度。你要了解當時的實際情況,慢慢做出針對性的改革,小步徐進是最好的策略。

當然,到現在為止,改革其實尚未完成——

“朕屬意各道分榜,風聲都放出去了,諸位師長可曾拿出切實方案來了啊?”邵樹德問道。

“陛下。”陳誠上前道:“皇夏今有直隸、河南、淮海、關內、關北、河西、隴右、劍南、河東、河北、遼東、湖北、黔中、江西、福建十五道,另有藩鎮若幹,湖南、淮南也有大量士人跑來應試,實不好定。另者,若按戶口來定,則人煙稠密的河北當給予相當名額,然臣閱河北才子之文章,其謬多矣……”

陳誠的意思很明白,如今天下尚未一統,有些地方還是藩鎮模式,你怎麽給名額?另有不服王化的湖南、淮南、清海軍等鎮,亦有士人來京考試,且還不少,你怎麽算名額?

另外,如果按人口、經濟來算,河北都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但因為歷史遺留問題,河北考生的水平一言難盡。你就是給他十個名額,帖經、對義這兩門的硬指標就刷下去了,最後如果只錄取了一兩個,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考試,不是按分從高到低數人頭的,每一場考試都有硬指標,比如帖經裏的“五經通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