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上表(第2/2頁)

眼下汴宋諸州還沒收拾整頓呢,就別扯那些太遠的。

昨日張惠一番話,幫了自己大忙,但還不夠,還需要時間整頓。

朱全忠原本的四大幕僚,敬翔、李振跑了,韋肇出使魏博未歸,估計也不會回來了。裴迪在城中被抓,在張惠的勸說下已經投降,後面他將幫忙制定一份計劃,即如何慢慢更換梁地官員,恢復地方經濟。

不搞這些看似繁瑣的事情,只有軍事征服,那是不徹底的,是草台班子政權才會做的事。

“可惜了。”折宗本遺憾地嘆息了一聲。

他想在有生之年,看到女婿稱帝,女兒當皇後,外孫當太子,如此方能安心閉眼。為此,他甚至願意交出唐鄧隨三州,威勝軍的兵權慢慢交給外孫也未嘗不可。

可惜了!

……

夏王府西閣祭酒李杭親自抵達了曹州。

他現在與朱珍關系混得非常好了,終日飲宴不說,昨晚賞完歌舞,還一同享樂。

而既然是同道中人了,那麽自然沒什麽不可說的。

今日又是一場飲宴,喝至半酣之時,在座的武夫們紛紛醜態畢露,將舞姬掠入懷中,大逞手足之欲。

當然,這都是尋常場面了,自古以來就不少見,眾人早就熟視無睹。

李杭懷中亦坐著一名舞姬,他先與美人調笑了兩句,然後問道:“朱太尉可想好了?”

“唉!”朱珍放下酒樽,揮手趕跑了身邊的侍女,嘆道:“夏王的兵鋒可真是犀利。汴州好一座雄城,不過數日便破。梁王遠遁滑州,更是打算退入魏博,河南的天,變啦!”

其實,朱全忠已經開始渡河前往魏博了。

他在滑州大肆征兵,將部隊擴充到兩萬余人。結果白馬之戰,為天德軍所敗,若非王彥章、韓勍率騎兵沖陣,怕是要經歷慘重失敗。

他對守住滑州不抱任何希望了。這兩天開始在水師的幫助下渡河北上,進入魏博地界——聽聞水師索要賞賜,現在也有些不穩了,朱全忠這把真是輸得一幹二凈。

“既如此,何不親赴汴州面見夏王?夏王仁德,定然不會為難太尉。”李杭笑道。

朱珍遲疑了下,問道:“夏王會如何處置突將、衙內、捧日、捧聖四軍?”

他已經聽聞了龍驤、廣勝、神捷三軍整編的事情,好像經歷了一番巨大的變動,這讓他心中滿是猶疑。

廳內正在玩弄婦人的武夫們聽了,不自覺地停下了手裏的動作。事關他們的切身利益,不得不聽。

“太尉不妨親自去汴州談。”李杭建議道。

“這是夏王的意思?”朱珍問道。

“然也。”李杭毫不遲疑地說道。

擁兵自重談條件,以前邵樹德可能會接受,但這會嘛,不可能了。孤身入汴州吧,運氣不錯的話,或許還能掌軍。

朱珍又有些猶豫。

李杭的大手在舞姬裙內摸索個不停,眼角余光則暗暗注意著朱珍的一舉一動。

朱珍這廝是個典型的武夫,對地盤、軍隊極為癡迷,以至於一次次錯過機會。

早早答應夏王的話,這會已是荊南節度使。可現在麽,劉知俊背他而去,衙內、突將二軍經歷了大清洗,敗於鐵林軍兩次,一次損兵千人,一次損失更多,士氣低落,已是不太願意再戰。

反觀夏王那邊,於中牟大敗朱友裕,又在醋溝擊破朱全忠最後的精銳,趁勝挺進汴州,數日克城。形勢變化如此之快,朱珍已是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再遲疑下去,鐵林軍就要攻殺過來了,怕是要重演朱全忠舊事,將本錢輸得一幹二凈。

“罷了!罷了!”朱珍長嘆一聲,神色淒楚,道:“便去一趟汴州。夏王有天命在身,如之奈何。”

“恭喜太尉。”李杭大笑道。

雖然心情不佳,但朱珍仍然配合著問了一句:“喜從何來?”

“太尉入汴州面見夏王,此等誠心,殿下定然激賞。”李杭說道:“天下多事,似太尉這等良將,大王豈有不用之理?說不得,日後搏個了不得的富貴,也未可知呢。”

朱珍苦笑兩聲。曹州諸軍四萬眾,不知道還能留給他多少。

形勢比人強。而今也只能暫時雌伏,以待天時了。

若邵樹德昏了頭,逼反大將,諸藩鎮群起而攻之,或還有機會。

不然的話,也就那樣了。

曹州,離我遠去矣!

乾寧四年十月初九,梁軍最後的大將朱珍離開曹州,帶著少許親隨往汴州而去。東部戰場的形勢,陡然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