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來整個大的(第2/2頁)

陳誠告退。

出到殿外之後,正當午時,太陽暗淡無比,四野寒風凜冽。

文武百官忙於案牘、後宮嬪禦言笑晏晏、皇子公主撲打玩鬧——呃,陳誠看錯了,夏王還未稱帝。

不過,真像北朝以來的天子聖人啊!

現在還是在住行宮,以後如果巡視草原,在草原上紮下金帳,那畫面實在……

……

鸊鵜泉又下起了大雪。

楊悅坐在廳內,一邊烤著火,一邊等待消息。

這幾日他一直處於興奮之中。

自從那日有數千韃靼人投降後,這幾日陸陸續續有人來降,總數已經達到了一萬三四千人,以精壯為主,但也不乏老弱婦孺。

經過審訊得知,西遷的韃靼人確實遇到了回鶻人的反撲。

本來回鶻西遷,讓開漠北、漠南草原,大家都很開心。被契丹欺負慘了韃靼諸部有的北逃,有的南下,大部分西遷,正好填補回鶻人留下的空草場。

可你怎麽又回來了?這就很突然!

自己實力不強,怪得了誰?到哪裏都要受人欺負。在東面被契丹人侵攻,到西頭又被回鶻人打。韃靼人,不知恥,不統一,怪不了任何人。

“楊將軍,慕容千戶、張千戶來了。”鸊鵜泉巡檢使莊浪伸走了進來,像個下屬似的進行匯報。

楊悅聽到“千戶”這個官職稱呼一皺眉。

夏王的奴仆、部曲,非經制之軍,卻有著經制之軍才有的器械裝備,訓練也很頻繁。

不過楊悅很看不起這些成分來源復雜,充斥著黨項、回鶻、吐谷渾、吐蕃等部族的私兵。

低水平的戰爭,紀律嚴明、軍餉充足、器械精良、訓練合格就夠了,這誰都可以做。但如果想蛻變為強軍,就要做一些別人做不到的事情。

昔年安祿山鎮範陽,他招募室韋、同羅蕃兵,以中國之法訓練,配齊器械、甲胄,就比河南、關中送過去輪戍的同樣器械裝備的內地兵強。

但常年在邊塞的漢兵,因為戰鬥頻繁,見過血,經驗豐富,卻不怵這些蕃人。

勇氣、經驗這兩點,楊悅很懷疑這些所謂的侍衛親軍具不具備。

“拜見楊軍使。”慕容福、張淮鼎二人一齊行禮,態度不冷不熱,恰到好處。

楊悅是老將,功勛卓著,他們態度上要恭敬。

但他們侍衛親軍又是大王私人部曲,不宜跟外人多接觸,因此又要保持一定距離。

其中的度如何把握,也是一門學問。

“大王遣你二人來,有何吩咐?”楊悅起身回了個禮,問道。

“大王說,由鸊鵜泉至回鶻牙帳一千五百裏。如此之距離奔襲,或不太穩妥。楊軍使若堅持,大王不會阻止,並令我二人率侍衛親軍三千人、銀鞍直八百騎聽楊將軍號令,一同出征。”慕容福說道:“大王再三叮囑,楊軍使當仔細權衡,沒必要冒這個險。”

從豐州大安縣(西受降城)向北,經高闕出塞,西北至鸊鵜泉三百裏,這也是山後黨項莊浪部的牙帳所在地。而從鸊鵜泉再往西北行一千五百裏,則是曾經的回鶻牙帳所在地,大致就是後世鄂爾渾河流域、杭愛山東段。

而回鶻牙帳西北三千裏,就是黠嘎斯了,大致在唐努烏梁海北境或西伯利亞境內。

黠嘎斯人去回鶻王庭,三千裏的距離,如果正常行軍,一共需要四十天,也就是一天走七十五裏左右,攜帶著大量輜重、牛羊和幫忙的老弱婦孺。

如果只派遣精卒,攜帶必需的換乘馬匹及食水,長途奔襲的話,則不需要那麽長,但那是一種冒險。

“我權衡過了,搏一把。”楊悅說道:“有報仇心切的韃靼人帶路,還有什麽好說的?回鶻人的老巢還是在西州,能在黑城子放幾個人?就是兵有些少了。要摸好幾個地方,一路人可不夠。”

“不會有更多人了。”慕容福搖頭道:“大王認為打回鶻牙帳沒有任何意義。”

楊悅冷哼一聲。

“大王想吃下陰山韃靼及諸白韃靼別部的草場、牛羊、丁口,向外擴張勢力。以後白道川契苾部、山南哥舒部多半要北遷、東進。木剌山藏才王氏也難說,說不定也要搬家。”楊悅笑了笑,道:“氣魄太小了!扭扭捏捏,像個婦人,我來給大王整個大的。”

慕容福、張淮鼎相顧無言。

“你們立刻遣人回去,就和大王說,別的我也不多要,把鐵林軍徐浩那幾千騎給我。”楊悅又道。

他沒有提鐵騎、銀槍、金刀、黑矟諸軍,因為他們中的相當一部分,早就直奔陰山韃靼的牙帳,抄老窩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