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黑雲壓城(第2/2頁)

數百名匆匆集結起來的土團鄉夫正在行軍,直接被他們一沖而散,死傷百余。

繞至洛陽城西的瀍(chán)澗驛時,又遇到一支兩百余人的土團鄉夫隊伍,再度將其殺散,斬首數十。

在拷訊俘虜之後,契苾璠等人很快知道了胡真的打算:原來城中兵力不足,這廝想要征兵!

那麽問題來了,他征兵做什麽呢?

守洛陽?那破爛的小城,守得住麽?若是出征,那麽去打哪裏?從常識考慮,可能性最大的還是白馬坡,即天德軍立寨築城的地方,試圖溝通河陽南城的梁兵。

消息很快傳了回去,契苾璠甚至附上了個人意見:宜調天雄軍、豹騎都南下,擊潰賊軍,趁勝攻洛陽。

信使派出之後,他沒有耽擱時間,繼續帶著一千騎兵在洛陽西郊河南縣境內晃悠,收集糧草的同時,大肆襲擊戰鬥力較弱的小股土團鄉夫。他甚至派了一小部分人,向西進入崤函谷道,威脅新安縣守軍的後方——從純軍事角度來說,這些騎兵還威脅不了屯駐在新安縣的梁軍後路,但就士氣方面而言,損害巨大。

洛陽城內,此時氣氛已是十分凝重。

胡真披掛整齊,已經決意出征。

洛陽這個殘破的樣子,守是很難守了,而今唯一的機會,就是北上邙山,與賊大戰,聯系上被困河陽南城的霍存部。

仔細算算,他們在洛陽的兵力其實並不少,只不過被分割開來,各部有各部的難處,形不成一個整體作戰,極為被動。

沒招了,只能以力破局,寄希望於萬一。

另外,希望寇彥卿能擊退從洛口一帶南下的那路賊軍吧,不然還是個死。

“段巡官,你怎回來了?徐懷玉怎麽說?”臨出發前,胡真又碰到了段凝,問道。

段凝被他派往西邊的新安縣,聯系守將徐懷玉,看看他到底是個什麽章程。

徐懷玉也是梁王的元從老人了,資歷並不比胡真淺,只不過立功較少,有勇無謀,再加上梁王喜歡用新人,不太喜歡老將,故走得比他慢了一些。

“徐將軍說,賊帥李唐賓加強了攻勢,他不能撤。一撤,士氣動搖,怕重演軹關舊事。”段凝回道:“下僚回來的路上,還遠遠見著夏賊騎兵往西而去。”

“有多少?”

“兩三百騎。”

胡真稍稍放下了點心,嘆道:“局勢若此,我等皆有罪,今已無他法,唯有一死以報大王。”

段凝聞言也有些觸動,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不知莎柵城那邊如何了……”胡真又有些憂心。

派往莎柵城的使者還沒回來,那邊有佑國軍五都步軍,外加數千土團鄉夫,兵力與新安縣差不多,守將身份比較特殊,乃梁王二兄朱存之子朱友寧。

朱存與梁王一同跟隨黃巢起事,與大夥都認識。後來在攻廣州的時候,朱存戰死。梁王鎮汴,將家人從蕭縣接回,二兄所出的兩個侄兒友倫、友寧都到軍中歷練。

朱友寧還是立過一些功勞的,跟梁王打過秦宗權,前年被派到洛陽,既是歷練,也是監視,胡真心中有數。

“罷了!戰局撲朔迷離,賊兵黑雲壓城,我要管不了太多了。”胡真一跺腳,搖頭道:“今率此七千眾北上,成與不成,唯此一舉。徐懷玉、朱友寧還有霍存,各安天命吧。”

在附近諸縣征兵一萬,老實說不太順利。最主要的原因是有夏賊騎兵騷擾,百姓紛紛躲避,一時間找不到那麽多人,只集結到了四千。

胡真抽調了佑國軍三都精兵,帶著這四千土團鄉夫,悲壯地北上了。

七千人,各持數日幹糧,沒有長期廝殺的打算,竟然是一錘子買賣。

“唉!”段凝又嘆了口氣,往家中走去。

他不太看好胡真北上的前景。夏賊既然敢前出白馬坡,處於洛陽與河陽南城之間,那麽肯定做好了萬全打算。況且,過去不少時日了,他們的營壘應已很堅固,新舊夾雜的七千兵,多半要碰個頭破血流。

回家的路上碰到了都押衙馬嗣勛。

此君是濠州人,家族世代在州兵中當文吏,處理各種文書工作。他也不例外,子承父業,又熟讀經書,口才很好,能言善辯,甚得刺史張遂器重。

他當然也習武藝,擅使陌刀、重劍、長槍。濠州為楊行密攻取後,馬嗣勛帶著數百人逃歸汴州,梁王憫之,任命他為汴州軍府押衙,隨後又派到洛陽,擔任佑國軍幕府都押衙,連帶著他那幾百老部下,也編入了佑國軍。

如今城中還剩兩都步軍,就暫由馬嗣勛統領了。

段凝想了想,深吸一口氣,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