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地盤與借道(第2/3頁)

“大郎君,如果回晉陽,高思繼反叛又該如何?”蓋寓問道。

“他敢!”李落落怒道。

蓋寓不答,轉頭看向李克用。

人家為什麽不敢?燕人好勇鬥狠,習氣勁悍。艱難以來,幾十位節度使中,僅有九例是父死子繼或兄終弟及——就這九例,也多半是弑父逐兄上位。

平均一個節度使也就在位幾年時間,隨後就被推翻,造反的傳統如此深厚,為什麽不敢?

尤其是幽州特殊的外部形勢,使得大量軍隊不在幽州城中,比如防備契丹人的山後駐軍,比如防備成德鎮的瀛、莫駐軍。當年幽州節度使張允伸薨的時候,平州刺史張公素就直接帶著部隊來奔喪,成功當上了節度使。

燕人,起碼還有一半以上的實力未損,更何況人家還可以繼續募兵,把兵額補齊,能不能戰另說,至少氣勢先壯起來。

“夠了,不要再說了。”李克用揮手止住了長子和心腹謀士。

李落落和蓋寓都把目光投注在他身上,等他一言而決。

誰知李克用卻長嘆了聲氣,道:“這些年——苦了你們了。”

“大帥這是從何說起。我等豪門高宅,嬌妻美眷——”

李克用擡起手,止住了蓋寓,繼續說道:“想當年初鎮晉陽,何等風光。可這些年下來,東征西討,鮮有收獲。諸位跟我這麽多年,著實受苦了。”

蓋寓、周德威面面相覷,大帥這是受刺激了?

“當年邢洺磁三州初下,吾兒存孝功推第一,我本來是屬意他的,後來給了安金俊。此番攻幽州,存孝之功又為第一,故得新毅媯都團練守捉使,替我看著山後草原之地。”李克用繼續說道:“近日涿州來降,此地勾連易定,甚為緊要,須得有人鎮之。”

新毅媯三州已經被吃下,幽州被打下,涿州來降,但其余諸州還在觀望,擁兵自重。此時若表高思繼為幽州節度使,那麽形勢很快就能穩定下來。

但昨天蓋寓提出了一個新思路,那就是學學邵樹德處理山南東道的手法:房、均二州劃入昭信軍,唐鄧隨置鎮,只留給趙匡凝襄、郢、復三州,其中復州還得自己出兵攻打。

如果套用到幽州鎮,新毅媯三州雖然沒置鎮,但已事實上割據,那麽是否可以再劃分一下呢?

李克用有些猶豫,但河東諸將是非常期待的。誰不想要地盤?邵樹德分割大藩鎮的手段就很有啟發意義嘛。再說了,昭義五州不也劃分了呢?李罕之是昭義節度使,但只實領澤潞二州,邢洺磁團練使安金俊領三州。

盧龍十一州,也給大夥分一分,不能專給李存孝一人好處啊。

群情洶洶,李克用也不好過分違拗眾人的意見。

一邊是河東內部的壓力,一邊是幽州本土勢力的反彈,李克用的這個家,也不好當啊。朱全忠在這個時候找上他,只能說算你倒黴——當然就算是平時,李克用多半也不會鳥他,他只按自己的想法行事,最多兼顧一些心腹部將、幕僚的看法。

“幽州之事,從長計議。”李克用說道:“再把這封信送到河中,交給義弟。”

李克用最近收到了女兒的來信,說靈武郡王妃折氏請她赴了家宴,還帶著她出門上香禮佛,各種禮物不斷,完全是當親侄女在看待。

李克用嘴上不說,心裏還是受用的。

嚴格來說,女兒已經是階下囚,但卻有這種待遇,還不是義弟看在我的面子上?

你給我面子,那我也給你面子。

有些事,不是不懂,而是不屑於做!

……

義兄的信使快馬加鞭出幽州時,邵樹德剛剛在安邑完成部隊整編。

鐵林、振武、經略三軍抽出部分下級軍官、老兵調入河源、積石、飛龍三軍,再從這三軍裏抽調部分人員打散後補全鐵林、振武、經略三軍的缺額。

人員交流一番後,難免會出現互相間不熟悉的情況,繼而影響到戰鬥力。所以,接下來還要整訓、操練、講武,盡快擰成一股繩。

振武、河源、積石三軍離開後,留在河中的還有鐵林、經略、飛龍三軍總計步騎2.85萬人。陜州垣縣那邊,則有歸建的義從軍青唐都、天雄軍總計步卒1.5萬人——吐蕃人已經轉為民戶,變成潛在兵員。

河洛李唐賓那邊,計有義從軍橫山都、順義軍、保義軍、天柱軍以及剛調過去的侍衛親軍,總計2.6萬步騎。蕃兵數量較多,超過兩萬,不過其中一萬人即將在澠池縣編戶,大概可編得不到七千戶的樣子,後面還會從華州再招募一部分人過來,湊足一萬戶,開始且耕且戰。

不知不覺間,部署在這一片的夏軍正規兵力已經接近七萬人了。

接下來,武興、固鎮、赤水三軍即將抵達,替換久戰思歸的天柱、義從、順義、天雄四軍。而這三個軍的家人,已經分批登船,從勝州出發,南下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