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廖斂雖然不懂人類的各種常識, 但他能敏銳地察覺到人類的表情變化。
錄像機裏的劇情還在繼續,廖斂看似隨意地問道:“你剛才說的耍朋友,是什麽意思?”
王三餅現下十分納悶, 廖斂連最高階的親密接觸都懂了, 為什麽不懂什麽是處朋友?
就像一個人會做高中數學題, 但卻問九九乘法表要如何背一樣。
王三餅撓了撓頭發,覷著廖斂的表情解釋道:“就是談戀愛, 搞對象的意思。”
廖斂面上不動聲色, 一副一點就通的模樣, 其實腦袋裏一片空白, 什麽也不懂。
在他的印象裏, 搞對象,就和動物配對差不多。動物選擇伴侶沒有那麽多復雜的條條框框, 因為它們思維方式單一,不像人類一樣九轉十八彎。
廖斂:“那要怎麽決定跟誰耍朋友?”
王三餅覺得廖斂這問題有些奇怪, 但也沒敢嗆聲, 支支吾吾地道:“喜、喜歡誰, 就跟誰耍唄。”
廖斂皺眉:“喜歡?這條件不會太寬了嗎?”
王三餅口中的“喜歡”, 他仿佛知道,又仿佛不明白。
喜歡兩個字很簡單,喜歡吃魚,喜歡打麻將, “喜歡”的東西,可以有很多很多。
喜歡一個人也很容易,不討厭就是喜歡。
可他不能跟每一個喜歡的人配對。
就像他喜歡跟安大爺打麻將, 也不討厭安大爺這個人,但不代表他想和安大爺談那個所謂的戀愛。
再者說, 戀愛,又是個什麽東西?
王三餅也有點懵,喜歡一個人,想和她耍朋友,不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嗎?
王三餅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不是喜歡貓狗的那種喜歡,就是喜歡一個人,非她不可的那種喜歡。”
“非她不可”,這四個字就像一束光,照亮了廖斂懵懂的思緒。
這一瞬間,他的腦海中只浮現出了一個身影。
她穿著紅色的毛衣,站在白色的雪地裏,猶如一株寒冬裏盛開的紅海棠。白皙的臉頰浮現出淺淺的小酒窩,清冷的水眸變得柔和,薄唇微微勾起,輕輕地道了句:“你不傷害我,我為什麽要怕你呢?”
一股柔風猛地撞上了胸口,廖斂扯了扯自己發熱的耳垂,舔著嘴唇嘟囔道:“原來這就是喜歡。”
王三餅:“對,就是稀罕,看她哪兒都喜歡,想對她好,想讓她對你笑。”
王三餅沒談過朋友,但不代表他不懂那種感覺,暗戀這種小事,哪個青春沒存在過?
王三餅:“不過光喜歡沒用,得兩情相悅,對方也喜歡你,才能耍朋友。”
廖斂若有所思地點頭。
電視機裏還在播放情侶的對手戲,青蔥少男少女在湖邊牽手散步,視線偶爾相撞,相視一笑後,快速地垂下頭,甜蜜地抿著嘴角。
無言了半晌,廖斂突然問道:“你倆覺得,桂歡喜歡我嗎?”
王三餅:……桂歡喜不喜歡你,我們不知道,但你肯定是對人家有意思。
王三餅一直覺得廖哥對桂歡格外的照顧,從廖斂還是小矮子的時候起,就總是跟在桂歡的屁股後面。
似乎只要“學習小組”一相聚,廖斂就會把桂歡拉過來。
桂歡來了也只是安靜地寫作業,偶爾指點他們兩句。
王三餅很少主動跟桂歡搭話,不知道為什麽,王三餅總覺得這個小姑娘有些嚇人。尤其當桂歡面無表情地沉思時,王三餅便會下意識地閉上嘴。
但神奇的是,只要廖斂一跟她搭話,桂歡的氣質就會發生變化。就像不食人間煙火的塑像,瞬間有了顏色,變得鮮活起來。
王三餅覺得,十有八九是因為廖斂說話直,並且不經大腦。正常人在他的嘴下,都過不了三句話,天兒就會聊死。
王三餅看了眼光仔,示意他說兩句,分散一下火力。
光仔比王三餅還不如,初中成天想著混社會,到了高中,才懂了那麽一點點男女之事,還停留在喜歡誰就薅誰辮子的階段。
光仔:“女生的想法,我猜不到。”
廖斂:“那你倆去問問。”
王三餅:“……”
廖斂想了想,又道:“算了,我自己去問。”
王三餅連忙拉住他,道:“哥,耍朋友不是這麽耍的!”
又不是老師上課提問題,怎麽能直接去問對方的想法!要是對方有意思還好,沒意思的話多尷尬,以後朋友都做不成。
廖斂瞧了瞧他:“你耍過嗎?”
王三餅:“……沒有。”
廖斂:“你的話沒有說服力,不聽也罷。”
王三餅:“……”
他這嘴啊,怎麽就不會好好說話呢!
王三餅據理力爭道:“我是沒處過,可我看別人處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