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一月初, 桂歡迎來了初中最後一個寒假。
湘市的冬天,在桂歡的記憶裏,永遠都是一片銀裝素裹。
大片大片的雪花飛飛揚揚地灑下, 裝點了整片天地。
桂歡穿著她母親給她織的紅毛衣, 正紅色喜慶熱烈, 襯托得臉蛋格外白皙,與她清冷的氣質恰好融合, 產生了一種很奇妙的化學反應。
精致的眉眼初長開, 就如初綻的花朵, 逐漸染上了瑰麗的色澤。濃密柔順的黑發剛過肩膀, 隨意地披散在腦後, 幾縷劉海垂下,唇紅齒白, 好似一朵海棠花。
桂歡從來不穿這件紅毛衣出門,就算出門, 外面也得套個大外套, 遮擋得連脖領子都看不見。
她今天剛去了一趟圖書館, 找了些雜書, 從五行八卦到古代神話,都是些她不會翻看的類型。
一直到她上輩子臨死前,桂歡都是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沒有宗教信仰, 也沒有精神寄托。
這輩子她也沒有信仰,但不得不承認,除了人以外, 是有其他物種的。
為了提前了解她以後的“同學”,桂歡只能翻看這些看似不太靠譜的神話故事了。
桂歡回來的時候, 剛好碰上了鄰居安大爺,安大爺打量了一眼她手裏的書,笑道:“歡歡,你打算自學算命啊?”
桂歡:“……就是了解一下。”
天氣冷了,安大爺等人也不在外面打牌了,最近流行起買彩票。
有次桂歡路過彩票站,剛好看到了裏面站著的廖斂,安大爺正激情昂揚地給他講解如何買彩票。
廖斂盯著電視裏滾動的球,眼睛瞪得大大的,等電視裏抽獎環節播放結束了,廖斂對收銀台的人說道:“你再播放一遍。”
球體在機器裏來回滾動,他沒看夠。
桂歡:“……”
在一只大貓面前播放搖球,他估計什麽都聽不進去。
收銀員又給他播放了一遍,廖斂眼睛一眨不眨地看了半晌,道:“再來一遍。”
收銀員煩了,說道:“這是重復播放的,一會兒還會再放一遍,你等等就有了。”
廖斂眼睛盯著屏幕,從兜裏掏出五塊錢,道:“我買一張,你再給我放一遍。”
收銀員疑惑地擡頭去看電視,就這麽一個畫面,有什麽好看的?
收了錢,收銀員又把影片倒了回去,廖斂正看著,忽然,他抽動了兩下鼻尖,隨後立馬轉過頭,待看到門口站著的人,他眼睛一亮:“歡歡。”
桂歡不喜歡彩票站裏的煙味,就沒進去,站在門口跟他打了聲招呼,廖斂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興沖沖地走了出來,拉起桂歡的手,摸了摸道:“涼。”
說著,他就彎下腰,把桂歡的手擡起,插進了他的脖領子裏。
溫度從指尖傳來,桂歡縮了縮手指,道:“不冷嗎?”
廖斂面色如常,捂著她的手背,搓了搓道:“不冷。”
他體溫偏高,別說現在的溫度,就是在北極,他也只穿一件外套。
桂歡擡頭打量了片刻,發現廖斂的個子又長了。
他就像根竹子,厚積了十五年,如今正值勃發期。
廖斂高挺的鼻梁上方,嵌著一對深邃的眸子,見桂歡鼻頭凍得紅紅的,他低下頭,伸出舌頭舔了舔。
桂歡一愣,連忙躲開,向周圍看了看,沒有熟人經過,安大爺等人在研究彩票,沒注意他們的動作。
桂歡小聲道:“在外邊別舔來舔去的。”
別人可不知道他不是人,廖斂舔人,就跟小貓說HELLO一樣。
桂歡抽出手,插進了自己的外套兜裏,道:“你在跟安大爺學買彩票?”
廖斂看她收回了手,便也跟著把手插進了她的兜,原本就不算大的衣兜,被撐得鼓鼓的。
桂歡:“……你也有衣兜。”
廖斂:“你的兜……大。”
桂歡:……胡扯,她的衣兜可沒他的大。
廖斂的手在衣兜裏捏了捏她的手指,說道:“安大爺說球的走勢有規律,我剛才看了,沒規律。”
一群人圍著走勢圖侃侃而談,在廖斂看來,就是在做無用功。對著隨機結果歸納總結,是求不出正解的。
如果提前知道球的擺放位置,又或者能在球和機器上做手腳的話另當別論,正常情況下,純是撞大運。
桂歡:“有意思嗎?”
要說有沒有意思,廖斂覺得還是有意思的,這種遊戲玩得就是一個不確定性。
廖斂:“有意思,但打麻將和炸金花更有意思。”
他喜歡動腦型遊戲,比單純拼運氣好玩。
廖斂明明歲數不大,興趣愛好卻很有年代感,始終走在“賭徒”的康莊大道上。
廖斂:“我教你買一張?”
桂歡:“不用了。”
她沒有偏財運,從來沒中過獎,就連上輩子公司年終抽獎,她都一次沒中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