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8章 操不完的心

南易還沒吃完飯,武坤就回來了,手裏還拿著一個畫筒。

“沒有找到裱畫的人?”

“老板,我在潘家園問了好多人,都沒有會裱畫的。”

南易把筷子放下,擦了擦嘴,說道:“畫筒給我,我看看。”

南易說著,讓校花去找了一雙醫用手套,等戴上手套,才從武坤手裏接過畫筒,先檢查了一下畫筒表面,又聞了聞味道,沒發現有問題,才抽出裏面卷成圓筒的畫紙。

剛一入手,南易立刻蹙眉。

透過畫紙的背面,正面的墨跡直接可以看到。

這就有問題了,畫紙一看就是宣紙,就算是單宣,厚度也不小,墨跡也不容易透過紙背。

又是仔細的檢查一下,嗅了嗅味道,擡頭,從頭到腳把武坤打量了一遍,南易這才把畫紙展開;舉高,透著陽光觀察畫紙的紙背,可以很明顯的看到紙纖維被撕裂的痕跡,他手裏的不可能是單宣,應該是夾宣。

把畫紙反過來,再觀察一下,正面也有紙纖維撕裂的痕跡。

“媽的,不是二層夾,至少是三層夾。”

南易吐槽了一句,沒去關心畫的是什麽,而是盯著局部的墨跡看了起來。

墨跡很淡,正面背面墨跡的顏色幾乎一樣。

不用說了,這是揭畫,南易手裏拿著的是中間那一層,其他的還有上面和下面兩層,也就是一幅畫剖開變成一模一樣的三幅畫。

確定畫有問題,南易才有心思欣賞畫上的內容。

畫上是一個穿著呢子大衣的女人,不算太漂亮,但看起來很婉約,透出來的神韻一看就是民國女子。

右下角有題跋“乙亥冬,畫爾肖像,以遣胸懷”;題跋下面沒有印鑒,只有一個簽名“徐悲鴻”。

題跋聯系簽名,南易猜到畫上的女人是誰了,孫多慈,徐悲鴻的學生兼情人。

兩人的“愛情故事”持續了十幾年,貫穿了整個抗戰歲月,譜寫了一曲熱血燃燒的浪漫愛情,王八蓋子、三八式、零式飛機、豬突沖鋒無不為他們的愛情喝彩。

只可惜,最終是新娘嫁人了,新郎不是他;新郎再娶了,新娘不是她。

孫多慈嫁的丈夫也是個知名人物,在民國也留下了濃重的一筆,當年他要逮捕“墮落文人”周樹人,結果錯抓了魯迅,被魯迅指著鼻子破口大罵:“孫子欸,眼瞎啊,你抓姓周的,關我魯迅何事?”

被魯迅這麽一罵,孫多慈的丈夫也是氣急,結果怒火攻心,燒壞了腦子,得了不治之症——色鬼病,給另一知名文人戴了好大頂綠帽。

看著眼前的揭畫,南易有點懵圈,徐悲鴻的傳世之作當下的價格都沒多貴,就眼前這幅畫,哪怕真是他的真跡,撐死賣到五十塊,誰他媽吃飽了沒事幹揭這幅畫?

揭畫可不是簡單手藝,會的人根本就不多,不去計較畫的價值,就說揭一幅畫的工錢,怎麽也得超過五十。

拿幅揭畫送到他這裏來裱,就為了坑他幾十塊錢?

哪怕最後理論起來,說這幅畫對主人來說有重大的紀念意義,再往天價裏賠,一千塊錢以內肯定能了結,再高就是擺明了訛人。

“送畫的人是誰接待的?”

武坤說道:“我。”

“留名字了嗎?”

“沒有。”

“把你和他之間的溝通過程復述一遍,一點都不要漏掉。”

武坤回憶了一下說道:“早上九點半左右,那個人拿著畫走進來,問我這裏能不能裱畫,我回答可以,然後他就把畫拿出來,攤在桌子上給我看,問我裱畫要多少錢。

我跟他說我是學徒,不太清楚,得問問師傅;他就說價格他並不在意,但一定要裱的精美,他先把畫放著,過兩天再來取,到時候再付錢,然後他就走了。”

得,南易一聽武坤說完,基本可以肯定,這就是別人設的局。

那人問“裱畫要多少錢”,武坤應該反問那人“想怎麽裱,用什麽材料”才對,他的回答已經把他一點都不懂裱畫的底子露了個幹凈。

如果是一家正常的裱畫店,能站櫃台的學徒,就算還沒學會裱畫,師傅也應該教過如何待人接物,清楚裱畫的工藝分類,也知道該怎麽報價。

再加上裱畫店的學徒居然看不出宣紙厚度,對畫一點都不表示疑問,對方怎麽會不清楚武坤是個棒槌。

“武坤,你有沒有給他收據?”

“給了。”

“怎麽寫的?”

“今收到需要裝裱的畫一張,然後我簽上了名字和日期。”

“喔。”

南易應了一聲,直接走出客廳,穿過院子來到院門外。

院門上掛著一塊簡易的白色牌子,上面用毛筆寫著“裱畫店”三個字,看起來有點不倫不類,一點文和雅的意境都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