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體型差
第二天,詹子延深深吸取了前一天差點遲到的教訓,給自己定了三個早上的鬧鐘。
結果在鬧鐘響之前就醒了。
興許是昨日午睡太久,擾亂了生物鐘。
清晨的昏暗光線從窗簾縫隙間透進來,在他空蕩冷清的小家內灑下唯一的光亮。
他的公寓地段不好,對面是一幢高樓,遮蔽了低層住戶視野內的大半天空。
他每天能曬到陽光的時間,大約是下午1時至1時15分。
只有十五分鐘,洗雙襪子都晾不幹。
但還是比以前的住所強多了。
太陽曬得少容易缺鈣、體弱、甚至是抑郁,在他身上都已初現端倪,為了不加重情況,他平日裏總是早早地去陽光充足的辦公室待著。
但今天不一樣。
今天家裏只剩他一個人了。
詹子延慢慢坐起,抱著自己的膝蓋,靠在床頭,發了很久的呆。
許多人以為,他身為教授,腦子裏一定裝滿了學問,與古今中外的哲學家進行跨越時空的思想交流,活得風雅又充實。
倒也沒錯,但這僅限於工作時。
偶爾將這些清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精神世界其實一片荒蕪。
他還是有點想念沈皓。
盡管沈皓很少陪他,但對他來說,“有人可以依靠”這樣的錯覺,就足夠支撐起他繼續生活在這片荒蕪中。
如今支撐沒了,他的世界搖搖欲墜,不知該何去何從。
這場漫無邊際的發呆持續到窗外天光大亮。
詹子延起床刷牙洗漱,從衣櫃裏隨手抓了套行頭穿上,依舊是上白下黑。
他記得今早要請駱愷南吃早飯,於是到學校的第一件事,就是直奔食堂。
到得越早,食堂的早餐種類越多,讓人挑花了眼。
詹子延平時不講究,看到什麽就買什麽,今天想照顧駱愷南的口味,便站在一旁觀察了片刻,發現年輕學生普遍愛買豆漿、油條、煎餅等等,於是他一樣買了一份。
食堂阿姨的算錢能力比數學系的學生還快,脫口而出:“十八塊五。”
一頓早飯花這麽多錢,對詹子延來說稱得上奢侈了一把,但願駱愷南看在這份上,能夠不計前嫌,與他相安無事地度過這一學期。
“滴”一聲響後,後邊的學生傳來了竊竊私語,似乎是在議論他。
糟糕的記憶席卷而來,詹子延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卻下意識地想要落荒而逃。
這時,食堂阿姨笑眯眯地朝他擠了擠眼:“詹老師,卡裏余額這麽多,攢著娶媳婦兒呐?”
後邊的學生都笑了,誰會往飯卡裏攢錢,阿姨明顯是在逗這位老師。
詹子延這才看見,刷卡機上顯示,自己這張飯卡裏居然有一萬多的余額。
他明明記得昨天只有九百。
怎麽回事?這兩天不是發飯補的日子啊,學校的財務搞錯了?
阿姨和學生只是拿他尋開心,並無惡意,可他仍然有些不自在,匆匆收回卡,正要去拿自己打包好的早餐、離開這個給他帶來過陰影的地方,旁邊突然伸出一條手臂,先於他一步,接過了阿姨遞來的塑料袋。
詹子延轉頭,剛好對上那人的視線。
駱愷南今天起得太早,沒來得及整理儀容儀表,頭發亂七八糟地支棱著,淩亂中透出一絲慵懶的帥氣。身上隨意地套了件黑色無袖t恤,露出的手臂幾乎是他的兩倍粗。
擦身而過的時候,詹子延仿佛能感覺到對方無處安放的雄性荷爾蒙撲面而來,堵得他呼吸一滯。
“我們詹老師不娶媳婦兒。”駱愷南接過袋子,毫不客氣地抽出吸管,插進豆漿蓋子,邊喝邊說。
詹子延猛然回神,心臟狂跳。
“他要全身心地投入到折磨學生的事業中,是不是,詹老師?”駱愷南神色冷淡,但這話明顯是句玩笑。
後邊排隊的學生笑得更歡了,有人大著膽子喊:“詹老師,這學期手下留情啊!”
詹子延轉頭,鏡片寒光一閃,看見一張陌生的臉,不是他必修課的學生。
或許是選了他這學期的選修課,可選修課還沒開始上課呢,怎麽就認得他了?
那名學生沒想到他會望過來,嚇得趕緊縮起脖子鉆進人堆裏。
與學生開玩笑素來不是詹教授的長項,他想著該怎麽回,一認真思索,就無意識地皺眉。
奇怪的是,下一秒,後邊的學生迅速安靜了,仿佛突然間看見了什麽可怕的事物。
駱愷南拍了他的後背:“走吧,別堵在這兒。”
再不走,這冷峻肅然的表情能讓一堆學生晚上做噩夢。
詹子延沒多想,點點頭,隨之離開了。
過了一會兒,剛喊出聲的學生心有余悸道:“完了,他不會生氣了吧?”
“肯定是,你看他臉色多冷。”
“他記住你了,這學期你鐵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