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有一點勾人

大學周圍從不缺酒店賓館,駱愷南架著個不省人事的醉鬼走了半條街,隨便找了家連鎖酒店,用自己的身份證開了房。

前台小姐眼神古怪地多打量了他們幾眼。

喝醉的那位穿得一本正經,氣質文縐縐的,不像是大晚上出來尋歡作樂的花花公子,倒像是……被壞人灌醉了拐來的。

駱愷南知道自己長得不像善茬,怕她多想之後報警,不耐煩地拍上桌子:“快點兒,他要是吐在這,我可不負責打掃。”

前台小姐脖子一縮,也沒有打掃嘔吐物的興趣,在催促之下迅速遞交了房卡:“520,電梯在左手邊。”

電梯上升的過程中,詹子延又差點一頭栽倒。

駱愷南連拖帶拽地把人塞進了標間的小門,扔到大床上,接著脫了衣服去淋浴間,沖了把冷水澡,洗去一身熱汗。

擦著頭發出來的時候,看見床上的人也熱得扯開了自己的白襯衫,毫無防備地袒露著胸膛。

一看就是常年坐辦公室的人,缺乏鍛煉,又白又瘦,肋骨都根根分明。

駱愷南找到墻壁上的空調開關,調低至適宜溫度,然後圍著浴巾往床邊一坐,再次拍了拍詹子延酡紅的臉。

毫無反應。

剛才在酒吧那麽浪,又抱又親又求睡的,這會兒真開房上床了,倒是消停了。

駱愷南摸上自己的臉頰,溫度似乎仍未消下去,心裏說不清是膈應還是震撼居多。

這教授到底怎麽回事?

私生活如此糜爛,萬一哪天被學生曝光,對晉大的名譽造成無法挽回的負面影響,最後還不是他的老父收拾爛攤子。

駱校長一把年紀了,對付他這個逆子已是心力憔悴,再來樁驚天醜聞,怕是兩眼一翻,直接送醫院了。

他只是不聽話,沒到想弄死家人的地步。

空調吹送的冷風漸漸降低了房內的溫度,詹子延身上的汗水幹透了,單薄的胸膛袒露在涼風下,冷得一哆嗦,下意識地尋找熱源,於是又抱住了近在手邊的人。

駱愷南正準備發消息說這事,剛打出一個“爸”字,被他突如其來的擁抱驚到,手一抖,這一個字就發了出去。

駱校長估計早就睡了,半天沒回消息,駱愷南也沒接著打字,把手機擱到床頭櫃上,惱火地掰開詹子延的雙手,重重壓在他頭頂兩側。

詹子延輕輕地嘶了聲,緩緩睜眼,突然從眼角滑出了一滴淚。

駱愷南今晚被他嚇到的次數又添一次,立即松手:“哭什麽?”

喝醉的詹子延無法理解他的問題,紅了一圈的眼睛注視著他,無聲地流淚,像是受了很大的委屈。

駱愷南沒見過這麽荒唐的男人。

他們不過一面之緣而已,自己做到這份上,已經仁至義盡了。

他打定主意不再管,從詹子延的西褲兜裏摸出了對方的手機,想找個人來接手這個醉鬼。

詹子延的手機不知多少年沒換了,還是六七年前的老款,人臉識別都沒有,只能指紋解鎖。

駱愷南捏起他的右手大拇指,一試便成功了。

這要是遇上個壞人,全部身家都要被人掃蕩一空。

作為知名大學的副教授,詹子延的人脈應該相當廣,駱愷南見過他爸的朋友圈,隨便發條沒營養的心靈雞湯都有無數點贊蜂擁而至。

可詹子延的通訊錄裏只有百來個人,他從上翻到下,又從下回顧到上,竟沒找到“爸”、或“媽”、或任何帶有親屬關系的名字。

除了一個“哥”。

他試著撥出電話,得到的回應卻是冰冷的系統女聲:“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無奈之下,駱愷南只能去翻更隱私的社交賬號。

一打開軟件,率先映入眼的就是置頂的“哥”。

以及詹子延給對方發送的最後一句話:

「我只有你了,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這句話前面有一個紅色感嘆號。

如果不是網絡不好沒發出去,就是已經被對方拉黑了。

駱愷南預感到了前因後果,看了眼床上重新闔上眼、眼角淚痕未幹的男人,點開了那個聊天框,往上翻了翻。

這個被詹子延親昵地稱為“哥”的男人,對詹子延的態度卻十分冷淡,基本都是詹子延起的話頭,比如問對方回不回家吃飯,在不在忙。

對方通常簡短地回一兩個字,頻率也不高,兩人一個月的對話加起來不超過一百個字。

近期話最多的一次,就是今天下午五點的這一場“分手談話”。

從內容來看,基本上是對方單方面的通知,語氣強硬,不留情面,直截了當地告知詹子延:「我們分手吧,你應該也能感覺到,我已經對你沒興趣了。」

詹子延的回復時間是半小時後,文字很冷靜,心情卻能從字裏行間裏看出來:「哥,我們認識七年了,失去興趣是很正常的現象,你對我來說就像家人一樣,我不想和你分開,如果你對我有什麽不滿,我可以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