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李暮近把紙條隨手一丟,正好反面朝上。

束睿隨意一眼,也撿一片鳳梨,咬一口,說:“我覺得她很怪,有點拉扯你,說不好有沒有別的目的。不過,你這心眼應該不用我提醒。”

李暮近把只咬一口的鳳梨丟掉,拿毛巾擦手,沒說,他覺得丁珂釣得太低級,像小學生硬裝研究生。

他既看透她,她能成什麽威脅?

遊艇管家帶著一個服務員,推著小車上來,邁進下陷沙發區,從服務員手裏把晚餐接過來,一一擺桌。最後拿起鋼叉把布菲爐裏的羊腿叉起,放進炭烤爐。

李暮近雙肘撐在打開的雙腿,背部微弓,雙手拿著手機看、打字。

束睿看著碳烤爐上旋轉的羊腿,沒什麽食欲,要了份海鮮湯。隨手從那二十萬裏拿了一沓,遞給管家,作為小費。

李暮近家這種身份,消費用現金時候不少,主要為了不計入流水。

林張和李洋上來一屁股坐凹皮沙發,毫不客氣地拿長刃刀剌肉吃。

束睿左右各看他倆一眼:“非得坐我旁邊?”李暮近一個人坐一個三米沙發會不會太寬松了點?

李洋給他切肉,嬉皮笑臉:“你身邊安全。”

“誰讓你從不翻臉、溫柔好說話,這都是你該得的,我的睿。”林張也夠貧的。

束睿不理人了。

他們都是鳩州有名的二代,留洋把身體玩個半殘,回國到自家企業學習業務,等於提前養老。自己老子,絕不給別人坑。

嬌生慣養又都是酒肉關系,沒非給的面子,也不是什麽局都答應,除了李暮近。所以幾個跟李暮近走得近的經常以他名義組局。

束睿知道,李暮近默許並不是多喜歡玩兒,是他喜歡看一大群人不斷突破下限。

今日局是江好做東,他在沙龍幾人吃到一半時上來,喝他們的酒,左右手摟住林張、李洋,說:“真他媽牛逼這遊艇。”表示肯定地嘖嘴,沖李暮近豎大拇指:“這不得大幾千萬?宋女士對阿暮真豪。”

“廢話,人親兒子不慣著難道要慣著你啊。”林張拿開他的胳膊。

李洋吃完最後一口,“說起來,我那天看一個拼卡的群裏說,光子之前招男模和肌肉男地址就在港口,說是新遊艇的活兒,新遊艇整個港口不就是這艘嗎?”

光子是拉皮條的,日常業務不限於給老總介紹嫩模、女明星,給富婆找鴨、肌肉猛男。

李洋這麽一說,幾人對視,熟練地轉移話題。李洋後知後覺心一哆嗦,也順著他們話聊起女人,慶幸李暮近沒聽他們聊什麽。

束睿多了解李暮近,知道他什麽都聽見了,只是對宋雅至給李崇戴多少綠帽無動於衷。

反正他們互戴,宋雅至玩的男人遠沒有李崇玩的女人多,再努努力也許能跟他私生子數量齊平。

不過這事知道的極少。

李崇藏得極深,他對自己在外界的形象十分看重,為了一尊“完美”雕像,演一生的戲他都願意。

束睿之所以能知道,因為他爸是李崇手下另一個得力幹將,仰仗李崇鼻息生存。

他爸爭氣,搭上李崇這趟順風車後摸索了許多門路,積累了財富。但也沒忘本,時刻記得是李崇提攜,他家才有一切。

於是這麽多年,兩家始終公然要好。

所以這些人最多是李暮近朋友,而束睿能說是兄弟。畢竟是從小玩到大的交情。

“我不是認識詹大美術學院一女的嗎?她人脈可廣,認識學區不老少漂亮學生,約了好幾個呢,等會兒快艇都載過來。”江好噝一聲,吸溜嘴:“女大學生可是好東西。”

林張瞥他:“什麽時候這麽抽象了?趕緊照照鏡子。”

李洋想玩牌:“打完德州唄,晚上這麽長時間呢,你要一宿都在床上啊?你有那個腎嗎?”

“沒有也得有,聽說當中還有有對象的呢。”江好一點不覺得表情和語氣猥瑣:“我就喜歡有對象的!”

李洋嫌棄地“噫”一聲,“老江真的是,老惡臭了。”

他們聊著,束睿起身到甲板躺椅,吹吹夜間的海風。

林張叫他:“又不合群了束睿!”

江好喝點酒更狂了,“別管他。”說完轉問李暮近:“等會兒妹妹到了阿暮你先挑唄。”

李暮近聽進去了他們的話,尤其女大學生四字。

他沒理人,滿地找起東西。

三個人傻愣愣地不知道他找什麽,但也把上半身都埋在桌子下,陪他一起找。林張直問:“怎麽了?什麽東西掉了?”

束睿聽見動靜,坐直身子,扭頭看向他們。

李暮近不說話,看到江好腳底下露出一個便箋小角,停下動作。

江好還不知道他已經找到,還假模假式地詢問:“小東西嗎?那應該是戒指、鏈子什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