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4章 死戰(上)(第2/3頁)

這一刻,我陷入了兩名主力級的圍攻。

招招奪命的細劍和怪物般的利爪從不同的方向對準我的要害高速突襲,兩人像是從一開始就說好了一樣默契地合作,轉眼間就將我壓入了絕境。

而越是危及生命的絕境,我的意識處理速度越是快。在此刻的我的眼裏,時間就像是快要停止了一樣。我甚至能夠在壓迫之下短暫地捕捉到幾秒後的未來,然而未來的畫面瞬息萬變,沒個定數,似乎是被咬血以某種事先準備的手段妨害了。

恐怕,“尉遲”是咬血提前找來的幫手,因為咬血通過預知夢,知道了我今晚會來襲擊。

而“尉遲”之所以要在白天攻擊我,大概也不是因為我在霧之惡魔的觸須的問題上與他有著矛盾,而是因為他知道自己馬上就要與我發生戰鬥了。他可能是對於自己的能力有信心,因此想要提前打敗我。

難怪咬血應付我的攻擊會那麽熟練,她已經事先在夢裏跟我戰鬥過了。但是繼承了交戰經驗的只有她,我對於她的戰鬥方式一無所知。

青鳥曾經在治愈夢境裏對我說過,哪怕是在夢裏被塞壬之刃攻擊到,也會在現實裏受到同等的傷害,因此她才會由於在我的預知夢裏受傷而受傷。這個說法裏其實有些是為了誤導當時的我而扭曲事實的部分。真相是,只有做夢的人在夢裏被塞壬之刃攻擊了才會受傷。而且也不是隨便什麽夢都會出現這種效果,一般來說,會出現這種效果的都是預知夢。

預知夢也是變種的預知未來,用預知夢體驗自己被塞壬之刃傷害,下場就和“未來視”一樣。但是,我在咬血的身上沒有發現那種傷口。難道她是在虛張聲勢嗎?她其實沒有做過預知夢?

不對——我的覺察力已經得出了結論:她在這件事上沒有說謊,她真的提前夢見過與我的戰鬥。

換而言之,即使是公平戰鬥,她也有著在與我的戰鬥裏毫發無損的能耐。

在此基礎上,此時的她還提前掌握了我這邊的招數,來襲的時間和地點,又找來了另外一個同級別的幫手。更加糟糕的是,我之後的出招也很可能被她全部算中了。

基本上,預知未來都遵循著“越遠的未來看得越模糊,越近的未來看得越清晰”的定律。僅僅預知幾秒十幾秒的未來視就能夠看得一清二楚,而預知幾年幾十年後的占蔔則往往只有一些含糊不清的預言和卦象。然而預知夢不一樣,強力的預知夢者甚至能夠像是體驗現實一樣體驗到更加久遠的未來。雖然我在治愈夢境裏做的不是預知夢,但那完全能夠作為強力的預知夢者的真實寫照。

我感覺自己像是掉進蛛網的昆蟲一樣寸步難移,似乎每一寸地面和角落,就連空氣都是針對自己的陷阱。而諷刺的是,現在看上去“寸步難移”的反而是咬血和“尉遲”。在我過快的意識速度之下,他們的動作和表情變化是那麽的緩慢。但這絕對不是好事。

因為這意味著我死到臨頭了。

我嘗試著詢問自己的覺察力,如果繼續在這個地方戰鬥,我的勝算幾何。

結論是無限接近於零,無論是勝算,還是生還幾率,都渺茫到可以忽略不計。

而上一次令我陷入這般絕境,品嘗到如此無力回天的滋味的,還是與列缺的戰鬥。

不可以在對方做足準備的地方戰鬥,至少要先轉移戰場。

念及此處,我先是與他們拉開距離,再連續投射塞壬之刃將其短暫逼退,然後往遠處高速移動。兩道主力級的恐怖氣息在身後緊追不舍。但是我可以燃燒靈體碎片獲得更多精力,總是維持全速沖刺。一段時間之後,他們的距離逐漸被我拉開。

發現了這一點,我又注意到自己的心裏上浮了另外一個正在慢慢地變得清晰和強烈的念頭。

不如就這麽撤退吧。

就算嘗試轉移戰場,肯定也還在咬血的計算之中。以這種以一對二的,還是對方占據絕對信息優勢的局面,我只會毫無還手之力地死去而已。我回憶起了青鳥的面孔,回憶起了她溫暖的擁抱和輕柔的話語。與她相處的每分每秒,都慢慢地消解了我的死志。我想,雖然戰死不會觸發青鳥的詛咒,但如果青鳥知道我毫無意義地死在了這種地方,她一定會傷心欲絕。

時至今日,我依然能夠將自己的性命交給像劍齒一樣的受害者,或者為了保護無辜的人們為犧牲。比起白白地死在這裏,我更應該將自己的性命用在那些有意義的地方。

不,這些話雖然都很有道理,也很切合我的處境,但統統是借口。我在心裏對自己說。真實的情況很簡單,我怕了。

我不怕死,但是,我怕自己死得毫無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