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章 中間人(下)(第2/3頁)

趁著他面帶不安匆匆走出來的時候,我綁架了他,然後搬運到野外監禁了起來。

之後的一段時間我做了什麽,想必無需細說。我本以為這段放縱的時間會持續很久,至少幾個月,甚至有過持續幾年的心理準備,直到他再也無法令我心動。為此我還大費周章地搭建了個漏風漏雨的破爛木屋。但是短短兩周後,放縱的時間便迎來了結束。渾身腥臭並且形容枯槁的他令我幻滅,最初還在詛咒我的他到後來逐漸變得宛如屍體般毫無生氣,甚至或許是歲數到了,還隱約冒出了胡須,這些更是令我厭倦。

在他死後第二天,我懷著強烈的迷茫和無處宣泄的欲望從樹林裏走了出來。原本那個一事無成的上班族已經和朋友的兒子一起毫無懸念地死在了那處充滿汙穢的破爛木屋裏,之後遊蕩在陽光下的,只是一頭毫無廉恥的變態殺人犯而已。

……

塞壬的夢境。

在閱讀過中間人的記憶之後,我總算是明白了塞壬為什麽勸我還是別看為好。只是她之前用的比喻還是過於溫水了。這何止是在電影院裏看爛片,起碼看爛片我還有權中途離席,而看這些記憶我都無法快進和跳過,只有完完整整地看過一遍才算結束。差點都要吐出來了。

那些記憶甚至都沒有在中間人殺害朋友的兒子這塊兒結束,後面還有很多。但介於內容蕪雜,便在這裏做個簡單總結:

如果說他在監禁朋友的兒子之前還相當勉強算是個人,那麽在殺害朋友的兒子之後便徹底淪為了獸。那兩周的經歷簡直是把他的內心世界重塑了個遍,他用“原本的自己已經死了”這種形容倒是恰如其分。因此他也沒有如同原本的自己所想那般結束自己的生命,而是為了填滿自己深不見底的欲壑而找尋起了其他的“獵物”。

他絕對不是高智商的罪犯,更加不是訓練有素的罪犯,但是他符合“難以抓獲的罪犯”的大多數特征。根據我的社會實踐經驗,如今在城市裏最難抓到的並不是那些作案方法復雜而又精妙的罪犯,反倒是那些作案方法簡單粗暴的罪犯。比如說在監控照顧不到的地方,對著與自己素未謀面的陌生人捅上一刀,接著轉身就走,甚至是索性遠走他鄉。而他的作案方法則是在上述流程裏增加了“做某些事”的環節,做完之後他也不再監禁,而是直接殺死受害者,再將遺體就近找個地方藏起來。等遺體被發現的時候,他都不知道跑去哪座城市了。

他動手的對象都是或年輕或年幼的男性,也就是在印象上更加接近“朋友的兒子”的受害者,而非更加接近“初戀”的受害者。這點卻是令我不解,如果說他喜歡朋友的兒子,是由於在其身上找到了初戀的感覺,那麽他後續不是更加應該對像是初戀一樣的女性動手嗎?

是因為他從來沒有感覺過初戀的體溫,所以無法在侵害與初戀相似的女性時找到初戀的感覺,而朋友的兒子則與其相反嗎?但是我看過他的記憶,他後來也去殺死了自己的朋友和初戀,那時候他是有機會對初戀“做某些事”的,他卻沒有做,而是直接殺了。是因為他對於自己的初戀仍然存有某些美好的念頭,所以才不願意玷汙嗎?

還是說,他果然是在與朋友的兒子接觸的那段很長的時間裏,真正地扭曲為了沉迷於禁忌滋味的變態,初戀於他而言已經毫無吸引力了?大概就連他自己也分不清,否則我早已從他的記憶裏得到了答案。

後來的他已經失去了審視自己內心的意願,也有可能是在逃避自己內心的某些東西,他變得愈發像是一頭聞著腥味兒便毫不猶豫地、又渾渾噩噩地趕過去的喪屍。

以他為鏡,我也不是不能看到自己。

在魅魔的魅惑夢境裏,我對魔人是這麽說的:既然欲望是自己的東西,那麽廉恥也是自己的東西。但是這句話反過來也可以成立。魅惑夢境的前半段,那些如同“它”一樣的肉體……假設沒有青鳥的護符,我就無法意識到那是夢境,繼而,我一定會就此沉溺於夢境的美好之中,再也醒不過來。

欲望和廉恥……這次的我僅僅是用廉恥戰勝了對於“逃避現實”的欲望,卻沒有戰勝對於“似人非人之物”的欲望。

那麽下次呢?我依舊能夠用廉恥戰勝欲望嗎?

我搖頭驅散自己的迷茫,再度投入眼下的問題。

總而言之,這下我已經明白了中間人對喬安下手的動機。

他將自己擄掠的那些男性整容為與喬安有幾分神似的面容,但其實那些男性不是與喬安神似,而是兩者都與他朋友的兒子神似。恐怕在他看來喬安是萬中無一的超稀有獵物吧,因此他才執著到了那種地步。甚至都沒有如同以往那般直接動手,而是企圖創造出美好的“邂逅”,這才有了那段時間的監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