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幾日後, 涼州皇宮。
齊靖淮接到聖上旨意進宮,此刻正候在禦書房外。如今天氣愈漸寒涼,他身披墨灰狐狸毛大氅, 英挺的面容堪稱毫無表情,一時讓人難以窺探他內心的想法。
不一會兒,宦官的通傳便高聲響起:“宣七皇子覲見!”
齊靖淮依言走入殿內,他很快朝惠安帝屈膝行禮道:“兒臣參見父皇, 父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惠安帝方才休憩了片刻,如今面容依舊顯露疲態,他蒼老的臉微微泛白, 此刻擡起渾濁的老眼瞧了瞬齊靖淮,須臾後語音虛浮地開口道:“平身, 賜座。”
齊靖淮這才從地上直起身, 隨後坐到了側邊的椅子上問道:“不知父皇尋兒臣何事?”
“你與西祈太子在六合巷內交過手了?”惠安帝不知從哪兒聽說了前些日子巷內激戰之事, 此刻望著齊靖淮冷聲道,“為何不向朕稟報?”
齊靖淮只得摸了摸鼻子道:“此事兒臣沒占到上風,遂並未向父皇稟報, 恐受到斥責。”
“哼。”惠安帝雖說如今身子每況愈下,可帝王威儀絲毫不遜當年,只聽他涼聲嘲諷道, “朕不知你近日忙於何事, 此前你信誓旦旦說有法子對付西祈,如今西祈太子就在涼州, 你準備拿他如何?是殺了他,還是軟禁他, 以此來向西祈索取更多利益?”
齊靖淮被惠安帝這般連番發問,事實上早在與蕭胤達成約定時, 他便料到會有這一幕,此刻也別無他法,唯有應付搪塞道:“西祈太子此人文韜武略,實非池中之物,兒臣一時還未想好應對之策,還望父皇能寬裕些時日。”
惠安帝聽後自是不滿,雖說他如今已是強弩之末,卻不允許旁人如自己一般無能。他很快冷聲斥道:“你身為朕的兒子,莫非連夜長夢多的道理都不知?若是再這般拖下去,等太子蕭胤回到西祈,只怕要竹籃打水一場空!”
齊靖淮一時無可奈何,只得沉默不語:“……”
他原先的確打算拿壽王要挾西祈,再引得太子蕭胤入涼州,隨後將這兩人一網打盡。可不料西祈也不是吃素的,不僅增派數萬大軍兵臨邊境,蕭胤更是帶了三千精兵守在承恩侯府附近。
更遑論對方又手握舒念這個籌碼,齊靖淮此前出師不利,如今自是不敢輕舉妄動。
惠安帝見他如此沒個主意,頓時氣得將茶盞擲在齊靖淮腳邊,發出陣陣清脆的碎裂聲:“無能之輩,你太讓朕失望了!”
說罷,他便沉聲下令道:“即日起,剝奪七皇子執掌禁衛和城防之權,交由三皇子全權負責!”
齊靖淮未料到惠安帝竟這般輕易地收回了權柄,他不禁垂下眼簾,衣袖內藏著的五指緊攥成拳。
他再如何聲名狼藉,可在位時始終兢兢業業,不說是恪盡職守,起碼也盡全力維護涼州百姓安危。如今這權柄落入三皇子手中,那等蠢笨昏庸之人一旦得勢,只怕這涼州的局勢又要亂了。
……
待齊靖淮告退後,惠安帝仍舊怒火難忍,滿屋的宮人們見狀紛紛跪了一地。
為首的宦官被喚作畢公公,是惠安帝為數不多的心腹之一,此刻他連忙出言相勸道:“聖上息怒。”
“咳……咳咳!”惠安帝連連咳嗽數聲後,他望著手中絲帕中央的血跡,面色陰郁至極。
惠安帝看了眼方才說話的畢公公,他很快將帕子折好交給對方,旋即繼續若無其事地冷聲嘲諷道:“豈有此理,如此大好時機,竟被他白白蹉跎了!”
畢公公知曉聖上的意圖,如今萬萬不能讓旁人察覺惠安帝身子虧損之事,一時連忙賠笑道:“聖上膝下子嗣眾多,放眼滿朝文武,能者比比皆是。眼下為這西祈太子之事,不妨找三殿下和謝宰相進宮商議一番,興許能尋著解決之法。”
“你言之有理。”惠安帝暗嘆了聲,隨後便吩咐道,“傳令下去,宣三皇子和宰相進宮。”
……
約莫一盞茶時辰後,三皇子齊靖睿和謝宰相便出現在禦書房內。
謝宰相態度恭敬地朝惠安帝行禮道:“微臣參見聖上,聖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齊靖睿方才得知了自己執掌城防禁衛的喜訊,此刻滿臉難掩喜色道:“兒臣參見父皇!”
惠安帝擡眸看了眼喜不自勝的三皇子,他目光略帶了絲嫌棄,隨後面無波瀾道:“都平身吧。”
待兩人落了座,惠安帝言簡意賅道:“如今西祈太子就在涼州,依你們看該如何處置?”
話音甫落,齊靖睿便面帶笑意開口道:“啟稟父皇,兒臣近日派人去北疆尋求支援,如今消息傳來,已算有了些眉目。依兒臣看,只要東楚和北疆結成同盟,縱使強盛如西祈,也難以抵擋兩國聯盟之勢。屆時咱們便軟禁了那西祈太子,以此先發制人,向西祈宣戰,之後再一鼓作氣滅了西祈,吞並其國土,讓西祈百姓匍匐於腳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