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必死無疑

崔一紅口裏反復地念叨著。

張安世直接看得目瞪口呆。

他早就聽聞過錦衣衛的手段。

可今日才算是真正的見識到了。

這種近距離的體驗,是極難得的。

畢竟張安世兩世為人,還真沒見過,一個人可以像崔一紅這般。

只是此時的紀綱,心情就完全不同了。

原本一切計劃都十分周密。

人證物證都十分的紮實。

甚至這個崔一紅,雖是顯得有些失常,但是也可以推說這是因為此人畏罪,畢竟他已親口承認,這麽大的罪,一個人失常,其實也可以理解。

對於所謂的亂黨,紀綱其實並不在意,亂黨慢慢地捉拿就是了,還能跑了不成?

再者說了,真要將這些亂黨們一網打盡了,還需錦衣衛做什麽?

當初太祖高皇帝在的時候,不也利用錦衣衛掀起諸多大案嗎?

可又如何呢?等到太祖高皇帝的目標全部鏟除,不是反手就撤除了錦衣衛?

對於紀綱而言,錦衣衛就是他的一切,這是絕不可失去的。

他太明白朱棣的性子了。

此時,他埋著頭,誠惶誠恐地跪在地上,一臉淒然之色。

朱棣則死死地看著紀綱,卻是不緊不慢地道:“這樣說來,崔一紅……是受了冤枉?”

紀綱忙道:“陛下……臣……臣是覺得崔一紅此人……頗有蹊蹺。”

朱棣道:“有什麽蹊蹺?”

“供狀之中,有不少……他對人胡言亂語的內容。”

朱棣眼裏眯成了一條縫隙;“所以,他就成了亂黨?”

“臣……臣萬死之罪。”紀綱身如篩糠,身軀顫抖得更加的厲害,繼續道:“臣聽聞有了亂黨,陛下……一定……一定會格外重視,臣立功心切……所以辦案時操之過急……”

朱棣幽幽道:“只是操之過急嗎?”

紀綱叩首,一次次地拿自己的腦袋磕碰著地面上的地磚,頓時……頭破血流,他就像感覺不到半點疼痛一般,顫著聲音道:“只……只是操之過急,臣有萬死之罪,懇請陛下……降罪。”

朱棣淡淡道:“這麽大的事……可不能就這樣算了。”

他一臉倦容,接著道:“這是欺君之罪,不是你紀綱有罪,就是你下頭的人欺上瞞下,你是錦衣衛指揮使,連這種小事都辦不好,朕要你何用呢?”

紀綱聽罷,打了個哆嗦,他似乎聽出了弦外之音,連忙道:“臣……臣要查辦這件事,一定要徹查到底。”

朱棣一揮手,竟理也沒再理紀綱,而是轉過頭看向了崔一紅,還有賤兮兮的樣子,恨不得把腦袋彎到褲襠下,低頭去看崔一紅的朱勇幾個人。

朱棣道:“張安世捉拿亂黨有功,倒是有勞張卿了,陳文俊此人,先押棲霞,交你們幾個火速審問,此案事關重大,定要水落石出。”

張安世道:“臣……遵旨。”

朱棣居然再沒有說什麽,對眾人揮了揮手,轉身便走。

這劉永誠便連忙追了上去。

殿中。

紀綱一臉沮喪之色,他慌忙站起來,誰也沒理,什麽話也沒有說,便急匆匆地走了。

張安世則帶著朱勇幾個,朝向那金忠去,笑臉迎人地行禮道:“多謝金部堂。”

金忠笑了笑,卻瞥一眼不遠處的解縉幾人。

解縉的臉色有些難看,似乎想顯得自己沒有那麽狼狽,所以故意和人說著笑。

金忠道:“謝個什麽,有什麽好謝的,都是為陛下效命嘛。”

張安世和金忠一起出了殿,卻是左右四顧,壓低聲音道:“我想問一下,金部堂現在還測字算命嗎?”

“這個……”金忠不明所以地看著他道:“偶爾為之。”

張安世道:“我最近時運不好,要不金部堂給我算算吧。”

金忠道:“這個好說……過幾日……”

還不等金忠說完,張安世便立即道:“多少錢?”

金忠搖頭:“既是安南侯,當然不要錢。”

張安世也搖頭,道:“不能這樣,若是不收銀子,我心裏不安,你好歹開個價,一百兩,還是十兩?”

金忠顯得有些無奈,最後道:“那就十兩吧。”

張安世驚訝地道:“十兩一次,實在太便宜了,那給我算一千次。回去我給你寫一篇千言文,你一個個算,不急。”

“這……”金忠道:“使不得,使不得啊……安南侯,君子之交淡如水,怎好言利?”

張安世很認真地道:“測字算命而已,這是買賣。”

“金某不做買賣。”金忠微笑著道。

張安世訕訕一笑,便悻然地帶著朱勇幾個押著那陳文俊出宮。

一到宮外頭,便見上百個模範營的人全副武裝候著,張安世在安全方面,還是十分看重的,當下,讓模範營組成圓陣,以自己和陳文俊為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