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桑梨親昵的話如輕柔的羽毛掃過鄺野耳邊, 像是從前在一起時她對他的撒嬌一樣,讓人從耳根開始酥麻到心底。

鄺野心跳亂了,偏開眼, 聲音生硬:

“麻煩。”

黑暗中,兩人臉上的表情晦明不清, 曖昧如藤蔓肆意生長, 將人層層纏繞。

桑梨輕揪著他的衣服,悄然彎眉, 咕噥:“那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能走。”

她故作掙紮要下來,軟腰卻被箍得更緊, 男人沉聲落下:“你能老實點?還嫌自己不夠麻煩?”

鄺野手臂被體內的躁火燒得滾燙。

桑梨緊貼著他,想到從前她經常也是這樣被他面對面鎖在懷中接吻,她耳根被熏得發燙, 動彈不得。

如果他們還在一起, 估計此刻他會直接把她抵在樓梯上吻著狠狠教育一通, 亦或是還有更過分的。

走到一樓,桑梨說要去辦公室,鄺野在她的指揮下,幫她拿了外套和包,像對待小朋友似的。

之前她剛認識他的時候,他送她到行政樓下報名都一臉不樂意,誰曾想有今天。

走出工作室,他把她放到副駕, 關上了門。

鄺野上車, 啟動車子,桑梨轉眼看他:“你剛才是在忙嗎?有沒有耽誤你工作。”

他輕笑, “耽誤了,要不我再送你回去?”

“……”

好吧,她還是別假客氣了。

車子一路向前,鄺野擔心她的傷勢,車速稍快,半小時後終於到了嘉陵小區。

停到樓下,他下車,把副駕駛門打開,把桑梨抱下了車,鄺野轉身剛要上去,就看到提著點東西走過來的季淮。

季淮看到這幕,眼底滑過道怔愣。

桑梨被抱著,因著和鄺野的距離,懵得臉頰泛紅,“那個,我腳扭了……”

季淮愣了下,旋即笑意深長:

“挺巧的,我是剛好來給你送點水果。”

看到他眼底的八卦快要噴湧而出的桑梨:“……”

鄺野看到季淮,眉眼微沉,下一刻無視般偏開眼,直接抱著桑梨走去電梯口,像是不給他們多說一句話的機會。

這醋味桑梨聞到了。

季淮也聞到了,笑了笑,走過來:“桑梨,我把水果給你提上去。”

這人又要幹嘛……

桑梨偷偷瞪他一眼,季淮但笑不語。

三人到公寓,鄺野把桑梨放到沙發上,她給倆人介紹:“這位是季淮,我大學同學,也是舞團的藝術總監,這位是鄺野。”

季淮含笑朝鄺野伸出手:“久仰大名,鄺總。”

鄺野伸出手,冷淡回應。

季淮一下子就感覺到那股不好接近的強大氣場,還有那臉色,真是夠冷的,難怪桑梨說剛認識鄺野的時候很討厭他。

“冰箱裏有沒有冰袋。”鄺野問。

桑梨點點頭,他去拿,轉頭看到季淮把水果放在水槽裏洗著,熟稔得像是自己家一樣。

大學同學,比他們在一起的時間更久。

他們在國外是不是也這樣。

鄺野壓下眼底的冷,把冰袋拿給桑梨,桑梨冰敷著,過了會兒季淮走過來,“鄺總,來,吃水果。”

這話頗像男主人的口吻。

鄺野淡漠看他一眼。

氣氛太過微妙,桑梨待不下去,“我去換個衣服,剛才跳舞身上都是汗……”

她不用人攙扶,自己蹦跶去臥室。

客廳裏只剩下倆人。

季淮看到鄺野收回擔憂的目光,淡聲道:“桑梨在國外練舞的時候經常受傷,這些扭傷都是家常便飯,應該不嚴重,你不用太擔心。”

鄺野眼波微動,“她在國外是不是很辛苦。”

季淮笑了笑,“用辛苦形容太輕了,應該是就快要豁出命了,她基本上每天要跳六個小時以上的舞,膝蓋做過兩次手術,腳腕經常都是腫大的,曾經因為練舞還從兩米高的台子摔下來過,忍著疼帶傷演出,結束後整個膝蓋的傷口開裂,都是血,她渾身上下很多傷病。”

鄺野聞言,黑眸光影一顫。

“桑梨剛出國口語不太好,生活費又窘迫,她每天就拼命學英語,除了跳舞,其余時間都是去校外給人打零工,當家教,當餐館服務員,有時候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她身體之所以這麽差,就是因為長時間處在高壓又勞累的環境中,她都是一個人扛過來的。”

季淮講著桑梨曾經的遭遇,當時她孤身在海外,一步步從舞團的小演員慢慢熬到首席,她的苦不是一般人可以吃的。

鄺野想到當時桑梨犯胃病的憔悴模樣,或許她在國外遇到的,比當時還要痛好幾倍。

這些事情,他都不知道。

季淮感嘆笑了笑,“好在現在,總算有個人能管得動她了,讓她沒機會再虐待自己了。”

鄺野轉眼對上他的目光,季淮笑意悠然:“我身為桑梨的好友,發現她這幾天狀態才開始慢慢變得好起來,其中的原因,我想你知道。”